得明月的眼神,她有片刻的思考,不像受到屈辱,更沒有由此產生什麼憤怒,像是從心底裡認同了她的話,安靜又從容地點了點頭:“您說的是。”
她又坐了一會兒,閒聊片刻才說要走的,剛到門口,顯瑒回來了。
七點多鐘,放晚飯的光景,他推門進來,見了明月就笑:“明月來了?要走?留這兒吃飯吧……”
聽人說,最後能夠結成姻緣的夫妻一定有些聯相的,彩珠剛到府中的時候,也聽親戚們議論她跟顯瑒長得像。如此對比起來,說他們相像的人是多麼牽強附會,更像是某種祝願和奉承。那一天,彩珠發現,汪明月比顯瑒所有的妹妹們長得還要更像他,同樣的長眉長眼,相似的程度讓人嫉妒,同時他們的神態也有一種神秘的,時光久遠的默契。顯瑒先是給她夾了一塊魚肉,然後用湯勺舀了一匙蘿蔔牛肉湯放在明月的小碗裡,她抬頭看看他,他向她眨了眨眼。彩珠知道,自己得到的那塊魚肉是鋪墊,給明月佈菜才是顯瑒要做的事情。她同時也發覺了,自自己嫁到王府究竟是哪裡不對勁:顯瑒是她的丈夫,但是他的眼睛,他的心從來也沒有放在她身上。
彩珠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自此之後,她的心裡像是長了一個渾身都是毛刺的小蟲子,四處亂爬,又痛又癢。痛的是,她年紀輕輕,剛剛嫁進這前朝王府,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還沒生下一男半女來證明自己的愛情和健康,就已經在最近的地方遭遇了地位卑微卻早來一步的敵人;癢的是,那年輕的女孩,看上去清純可愛的,毫無心機的,像顆春天早上草原上的一滴透明的,帶著香味兒的小露水,她怎樣才能聰明地又不失風度地除掉她呢?
她想到的第一個辦法是要把家裡這個非親非故的女孩嫁掉。時機剛剛好,彷彿上天也要助她一臂之力。老王爺從前的門人在廣州做成了生意,環境很好,帶了價值連城的禮物和稀世少見的好藥材來府上感念王爺從前施的恩德。
王爺已經臥床不起,不願見客了。在府上設宴,出面款待的是福晉。精明的門人一整頓飯都是感恩戴德的好話,飯畢才提出了一個造次的要求:想要替自己的兒子向大格格顯瑜提親。
福晉當時放下茶杯:“送客。”
晚上彩珠伺候福晉梳洗的時候,老福晉仍憤憤不平:“他爹爹原來給管賬的做副手,他自己是光緒六年的貢生,留在府上出出主意,等著京城的缺兒,平時不聲不響的一個人,沒見王爺怎麼額外待他,忽然來謝恩送禮,我也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