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辛格爾還是一頭金髮,當他在十一點鐘出現在酒吧時,他的腦袋上壓著一個黑色的棒球帽——帶墨鏡很容易被認為是變態——一大半遮住臉,免得被人認出來。
他駕輕就熟地來到吧檯,點了杯威士忌,碰撞酒水裡透明的冰塊,開始享受獨自一人的愉快。兩杯過後,他索性直接要了一瓶,一杯一杯地灌下去。有時候喝酒不會為什麼,只是因為愉快或輕鬆。
然後,他就看到了夏蘭。
他正在和人拚酒。
他首先是聽到酒吧的某一處,一大群人分別站在兩邊,大聲歡呼,中間加雜著「見底!見底!」之類有節奏的呼喊,這種氣氛——摻雜了足夠的酒精後——特別容易讓人激動和投入,辛格爾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在拚酒,他經常到這裡來,所以對此很熟悉。
這可是個值得一看的戲碼,他好奇地轉過頭,看向遊戲發生的方 向。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金色長髮的傢伙,他的頭髮被隨便紮成一條辮子,雖然它十分的燦爛,卻被扎得亂七八糟,他正站在椅子上,和一班人一起敲杯子,朝對面的人大叫著,「見底!見底!」
那人用痛苦的表情一口乾下,他發出一聲歡呼,用力鼓掌。
然後,他用一副瀟灑帥氣的姿勢拿起面前的酒,一仰頭,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把杯子反過來,一滴不剩,身後的人又響起一陣歡呼。
辛格爾可以看到對面那人敵意的表情——甚至他們身後的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防備和敵意——但這個作為他們對手的年輕人卻全然不是如此。
無論是別人喝光,還是他自己喝光,他的姿態和歡呼都有一種由衷的興奮,彷彿他全沒有計較和私心,而只是在用每個細胞和每根頭髮,享受著拚酒這件事。
他熟練地把空杯堆在旁邊,那像兩座小小的水晶山,辛格爾不禁咋舌,這個年輕人究竟喝了多少啊,至少他知道自己遠達不到那種匪夷所思的酒量。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裡見到這個人,他愉快地想,他好像和那班傢伙處得不錯,他很高興這個酒吧又多了個新來的常客,他挺喜歡這小子那副豪爽勁頭的。
他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拿著杯子,走到那邊觀戰。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臉——他頂多二十出頭,五官出奇的秀麗,卻有一種絕對屬於男性的張揚與豪爽,他的笑容像個孩子,雖然辛格爾相信,很多人都有像孩子的一面,讓你偶爾能看到由衷輕鬆的笑容,但這個人,卻孩子氣得如此徹底,好像他身上從沒有叫做形象的東西。
與之拚酒的男人拿起一杯酒,作準備乾杯狀,卻遲遲不往嘴裡送。終於,他看了它幾秒,突然趴下來,大吐特吐出來。
另一側的人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金髮男子整個人爬到了桌子上,舉起雙臂作勝利狀,雖然他看上去如此的削瘦和孩子氣,但毫無疑問是今晚的英雄。
他轉頭去看下面某個咬牙切齒的人,一臉的得意洋洋,「還要再比下去嗎?」他問。
辛格爾這才注意到下面還有另一個人,很可能是另外那班人的頭子,正恨恨地看著這位金髮的異鄉人,辛格爾見過他兩次,應該是某個小小黑社會幫派的老大。
「好吧,咱們不說拚酒這種小痞子的把戲了,我給你三萬塊。」那人用一雙發紅的眼睛看著他,語氣則像在大出血,「只要你今晚跟我走!」
辛格爾嚇了一跳,沒想到裡頭還有這樣的插曲。
「就算你再加兩個零,我也不會跟醜八怪上床。特別是個連拚酒都不敢的醜八怪兼膽小鬼。」金髮青年用一副挑剔的語氣說,輕蔑和奚落的眼神,從俯視的角度看上去格外強烈。
說完,他俐落地從桌子上跳下來,正落到辛格爾身邊。
「今晚你來了這裡,就哪裡也溜不了,小美人……」對方說,伸手去摸他的臉,後者的運動神經顯然不能說太好——就辛格爾來看,如果有人敢對他做這種動作,他一秒之內就可以把他摔到地上,用膝蓋頂住他的喉嚨,再鐳射槍指住他的腦袋了——這位年輕人卻被摸了個正著,他退了一步,正撞到辛格爾身上。
他轉過頭,看著那壓著棒球帽的男人,四目相對,只有大約一秒的時間,他一把抓住辛格爾,把他推到前面,「我已經有伴了——」他說,一把扯掉辛格爾的帽子,「你看,是個美人兒對吧?」
「不管你有伴沒伴,少管閒事,這個人我今天要定了——」黑幫小頭目對辛格爾叫道,可以看到辛格爾的臉後,他猛地怔住,周圍嘈雜的聲音小了下去,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