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飛了過來!她側身避開,任由書本落在了地毯上,悄無聲息地……
她不敢再在他面前,連連後退。
退到了大帳的一角,看見放置的水盆裡水還溫熱著,知道是給他準備的,一手伸了進去。
淨了手,寶兒舉了兩手又轉回來,先是把他的書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遞了他的面前,然後故意把白白的掌心攤開讓他看,對著他訕訕地笑了:“呵呵洗乾淨了~”
顧蓮池翻開書頁,卻是也不看她:“拿開。”
她死皮賴臉地又笑嘻嘻地按住了他的書,不叫他看:“嘿嘿蓮池哥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寶兒晃著兩隻手又到他眼皮子底下來擋他目光,來來回回地遮掩著。她的手指頭並不和普通姑娘一個模樣,但是天生的纖細骨架,和後天的保養讓她的手心薄繭只有輕薄一層,低頭看著,反倒覺得十指蔥蔥,在那紋理縱橫交錯的地方,帶著勁道的美。
顧蓮池一手抓下,無奈地看著她:“什麼事?”
這就是什麼事你說吧,只要是一般不超出他接受範圍都可以的意思,寶兒自動解讀他的潛意思,笑得眉眼彎彎:“地圖,把那個地圖給我看看,我那個什麼有點小事。”
他放開她手,端坐:“給你看你看得懂?”
她狠狠點頭,如果此時她身後有一條尾巴,恐怕尾巴都得搖飛了!
顧蓮池在案子上的卷軸下面,摸出一張小片羊皮捲來,這就遞給了她:“拿去。”
寶兒飛快將卷繩開啟,露出裡面的溝溝坎坎來,山丘,流水,大道,無數條長線短線,卻無一個標註。她笑臉頓時凝結在臉上,苦兮兮地把這小地圖放回了他的面前,比劃了一個大的:“這個看不懂,就是平時你和將軍他們演練的那捲大的,讓我看看行嗎?”
他瞥了她一眼,將羊皮卷重新捲了起來:“軍事機密,怎能隨意讓人參看。”
顧寶錚:“……”
見她又不言語了,他又看著她了:“你看地圖幹什麼?”
寶兒一不小心心裡話就說出來了:“看看我們距離瘟疫區有多遠,看看我爹孃能在哪裡,也想看看江沅哥哥和表姐這時候能走去哪裡了啊,我路上見著不少屍骨未寒的逃難之人,總覺得心裡很難受。”
難受,那就說明在意著,牽掛著。
顧蓮池別開目光,只當沒聽見一樣。
片刻過後,小葉子送了常鳳棲回來,腳下生了風一樣。
寶兒看見他了,還有點擔憂:“怎麼樣,傷到他腰了嗎?”
小葉子連忙搖頭:“沒有,不等軍醫到,常校尉就自己起來走了,我們白擔心一場。”
他進門就來幫著收拾案上,讓寶兒回去歇息。
也是時候不早了,顧寶錚起身站了起來:“哦,那哥哥早點休息,我也回去了。”
話音才落,一個粗狂的聲音在營帳外面就響了起來:“顧小將軍可在帳中?我卻要問問他,何以又要繞路,這得猴年馬月能走到晉陽城去!”
另外一人在旁勸著他,聲音也熟悉得很。
營帳外面自然有人攔著他們,顧蓮池沉聲道:“讓兩位將軍進來!”
趙英武便是之前那位聲音粗獷的,進門便見其惱意:“我們已經在路上耽擱了太久,本來走到邢臺已經快到晉陽城了,為何還要繞過汝陽,這樣一來又得耽擱三五天,顧小將軍可知道這三五天時間對於晉陽城的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顧蓮池一手撫額,卻是看了眼小葉子。
小葉子連忙在書格之上拿下了長篇地圖,手一抖便是掛在了幕上。
寶兒才是抬腿要走,一屁股就跪坐下來:“我給哥哥研磨!”
說著當真在案上拿過硯臺來。
她像模像樣地也不抬頭,只偷眼瞥著幕上的地圖,一時間也找不見邢臺這個地方。
地圖上標註很多的東西,趙英武一臉怒意,手指頭都快戳到顧蓮池的臉上了,本來小將任命就不能降服,他走到地圖前面,在一處城牆上點了點,怒道:“你們自己看看,晉陽城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寶兒隨著他的手指,找到了晉陽城。
順著他點著的地方,也看見了邢臺,果然距離不遠了。
她還待要聽下去,顧蓮池卻是兩指敲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回去吧。”
顧寶錚嘗試著笑了下,不動:“我給哥哥研磨……”
話未說完,他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