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宅子內,一片寂靜。
宿清歡來過幾次這裡,每次來,都是顧家一家人約定俗成一起吃飯的日子。
但是她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顧家的人,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在餐桌上聚在一起,其他的時間,都是做自己的事情,基本見不到人影。
家庭該有的溫暖,一點也感覺不到。
顧世峰穿著一件鐵灰色的開衫毛衣,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很慈祥。
和他碰面太過突然,宿清歡心裡還在糾結該怎麼稱呼他時,他卻先開腔了,嗓音帶著人到了一定年紀才有的沙啞,“清歡啊,正好我要下去叫人泡茶上來,你沒什麼事吧?沒事的話那你去幫我泡一壺茶到我書房來吧。”
宿清歡僵在原地,臉上的笑意很僵。
顧世峰和顧啟敬的關係不好,透過之前來的那幾次,連她這個外人都感覺到了。
但是現在,她作為顧啟敬的老婆,真的沒有想到顧世峰會這麼熱絡的跟她說話。
“行,我現在下去泡,伯父你下等一下。”
宿清歡看著他,禮貌又帶著點疏離的說著。
但是聽到這話,顧世峰就有點不開心了,眉毛往下壓,沉著嗓音,但語氣卻不見半分責怪,“不是已經領證了嗎,還叫伯父?該改口了!”
“……”
宿清歡滿是不自在,垂在身側的手抓了抓裙襬,對著他笑了笑,最終,還是將“爸”這個字,喊了出來。
這個字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太多年沒有喊過這個字了,一出口,滿是別捏。
“哎。”顧世峰笑盈盈的應下,然後,揹著手,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看著那個背影,宿清歡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跑下樓。
如果顧世峰對她的態度,和對顧啟敬一樣,她倒是覺得正常,現在這樣,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
她並不知道顧世峰愛喝什麼茶,只得去問顧家的傭人,林媽。
林媽在她旁邊,教她泡好之後才走開。
宿清歡用托盤端著茶壺,上了樓。
書房門敞開著,宿清歡站在門外,敲了兩下門。
顧世峰的書房裡面,書香氣息很足,看的出來他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宿清歡總覺得,在他那張慈祥的笑臉下,應該還會有另一張不為人知的面目。
不然,顧啟敬不至於和他的關係這麼僵。
還有,外界所傳的顧家內鬥的風聲……
顧世峰站在窗戶前,擦一張看起來年歲已久的照片,聽見敲門聲,轉頭看了一眼,然後應聲讓宿清歡進來。
“把茶放茶几上吧。”
他指了指他後面的茶几,宿清歡點頭,說:“好。”
把茶壺放下後,顧世峰也從窗戶邊走了過來,坐在了一組單人復古沙發上。
“你也坐。”
他手上還拿著那張照片,招呼宿清歡,有要和她敘一敘的意思。
既然他這樣說了,宿清歡不好推拒,於是就在他對面坐下了。
“你之前來這裡,我就想找你說說話,但是怕你會覺得我這個老頭子無聊。”
他言笑晏晏的說著,宿清歡只好陪著笑,“怎麼會。”
但是她心裡,卻滿是好奇,顧世峰到底想找她說什麼?
“你母親,是三月份走的吧?”
他忽而又斂起了臉上的笑意,看著宿清歡時,一雙有點渾濁的眼睛,好像陷入了回憶中。
垂眸,看著手中的那張被相框框好的照片,抬起面板早已鬆弛的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提起這個,宿清歡的神色,頓了一下,才點點頭,“對,18號。”
14年前的3月18號,母親抑鬱症,在家裡的衛生間裡面,割腕自殺。
被發現的時候,母親早就走了幾個小時了,衛生間裡面,全是被水沖淡的血。
至今回憶起那個畫面,都覺得呼吸困難。
“可惜了,這麼溫婉的一個人,這麼年輕就走了。”顧世峰嘆息了一聲,然後,把手中的照片遞給宿清歡,“這是我留了好多年的一張照片,那個時候,你父親和你母親,還在處物件,你還沒有出生。”
宿清歡抬眸,看了他一眼,接過照片時,又聽到他帶著淡淡笑意的說:“你呀,長得還是像你母親。”
宿清歡沒說話,扯唇,笑了笑,很多人都說她長得像母親。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