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潑墨一般的黑,救護車停下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好像魔怔了一般,宿清歡仍舊愣愣的看著那邊。
醫院的大廳裡面,白熾燈白刺刺的晃眼睛。
有些東西,明明不能看,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白色的地板上,還有剛剛那個病人手上滴下來的血。
清潔工正在拿拖把拖。
“宿清歡!”
一道尖細的女聲傳進耳朵,拉回了宿清歡的思緒。
沒有回頭,也知道叫她的的人是誰。
她深吸了口氣,抬手, 擦了擦眼淚,才轉回身。
哭過的痕跡不可能因為擦了眼淚就看不出,所以,當她轉身看著白沐晴時,白沐晴臉上揚著淡淡的笑意,問她:“你哭什麼?”
宿清歡沒答,視線,落在遠處。
白沐晴低低的笑出了聲,一副滿是勝利的樣子,說道:“你哭也不奇怪,從小你就愛哭,何況剛剛宋姨那樣吼你,啟敬哥也不理你。”
“說完了嗎?”宿清歡清清冷冷的,嗓音有哭過後的沙啞,淡淡的瞥了站在不遠處的白沐晴一眼,“說完了那我走了。”
話落,她就抬起腿,往住院部那邊走。
白沐晴一隻手搭在單間包的帶子上,看出了宿清歡是想去哪裡,臉上劃過一抹滿是心機的笑,她叫住了宿清歡。
“你要去啟敬哥那裡嗎?”看到宿清歡停住了腳步,她又說:“還是別去了吧,剛剛宋姨說要打電話讓你去照顧他,他說別打,他現在不想見你。”
心,狠狠的揪緊著,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的抓著衣服的下襬。
真的,這麼不想見她麼?
“所以你還是別去了吧,啟敬哥現在身體不好,你去了,別把他氣得越來越嚴重了。”
宿清歡站著,沒有說任何話。
在白沐晴前面這麼狼狽,還真是頭一次。
“宋姨說的對,你真的不適合做啟敬哥的妻子,你從小就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圍著你轉,一點都不會考慮別人,啟敬哥住院兩天了,你竟然連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白沐晴說的她一無是處,而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確實不是個稱職的妻子,可是……
心裡卻覺得滿腹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白沐晴穿著低跟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噠’的響,這響聲,越來越遠。
她強行挺直的背脊,在那一刻,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滿是無力。
眼睛乾澀的難受,她抬眸看了看住院部。
那棟建築很高,她看不到顧啟敬住的那間病房。
……
夜幕下,宿清歡揹著雙肩包的背影無比的落寞。
宿清歡去了蔓青知意那裡。
站在公寓門口,她抬手敲了敲門。
裡面很快就傳來腳步聲,“沒帶鑰匙嗎?”
開門的是徐蔓青,把門一拉開,見到外面站著的是宿清歡,她愣了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是知意呢。”
“知意去哪兒了?”
宿清歡抬腳走進去,徐蔓青在鞋櫃裡面給她拿了一雙鞋。
“聯絡上了你老公的那個朋友,錢包確實在那裡,她三點多就去找他拿錢包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徐蔓青說著,瞧著宿清歡臉色蒼白,特別不好,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了?臉色好差。”
“剛剛看到血了。”
宿清歡取下雙肩包,朝客廳沙發那邊走去。
她暈血,徐蔓青是知道的,也就沒有多想。
宿清歡抱著一個抱枕,躺在沙發上,一雙眼睛望著天花板,一眨一眨的,面色一片沉靜,她在想白沐晴說的那些話。
徐蔓青拿著手機,在點外賣,抬眼看了看不在狀態的宿清歡,問道:“你晚上吃飯了嗎?我在點外賣,你沒吃的話一起點。”
“沒吃,你點吧。”
宿清歡淡淡的說著。
如果這個時候,徐蔓青還沒看出宿清歡的不對勁的話,那這三年多的室友,就真的白當了。
放下手機後,她問:“你跟你老公鬧矛盾還沒和好麼?”
“還沒,他不想見我。”
宿清歡轉了一個身,把臉朝向沙發的靠背,下意識的,逃避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