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激烈,彷彿地下有地火在執行,有什麼就要立即掙脫束縛、裂土而出。蘇摩走向前方,眼神漸漸雪亮。地底下那個搏動彷彿有莫名得力量,居然催起了他久已平靜的心,竟隱隱合著地底下那個節拍。
他聽到了巨浪拍擊在岸上的聲音,紛飛的水珠簌簌落到他臉上。他感覺到了血和淚的味道——已沉積千年。劇烈的氣流捲起他的衣角,竟展開得獵獵如刀。
“少主,”地底下女蘿的聲音已經落後很遠,“小心,前方三丈。”
話音落下的時候,傀儡師的腳已經踏上了崖邊那塊突兀的巨石。
巨石之下,裂淵萬丈。
那便是蒼梧之淵?
總以為是如何浩淼的深淵,令千年來無人能渡,卻不料是眼前寬不過十丈的一線。然而,那一線沉沉墨色、卻彷彿是地獄之門裂了一線,放出烈烈紅蓮之火、惡鬼怨念洶湧如許。
傳說中,星尊帝合六部之力擒回龍神後、揮劍裂土,劈成蒼梧以囚蛟龍。淵成後放下金索、封閉深淵,故唯餘一線。之後數千年,不見天日的蛟龍便只能在地底怒哮,卻始終無法回到大海。
雖然寬不過十丈,然而站在這裡,居然望不到彼岸。
也不是風浪阻隔,也不是霧氣凜冽,只是望不到那邊近在咫尺的九嶷郡土地。就如憑空忽然起了透明的羅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隔斷——回顧深淵這邊蒼梧郡,卻也是方圓數十里之內都是慘白一片,毫無生的氣息。
蘇摩忽然一驚,發覺了什麼似的低頭看去——果然,自己、居然沒有影子!
死寂中,他更加清晰地感覺到地底一下下的震動。
彷彿這深淵地底的搏動,才是這一片土地上唯一的“活”的象徵。傀儡師終於明白了自己已經進入一個力量駭人聽聞的結界中——這個結界封印了一切有生命的東西。在這裡,沒有生死的輪迴,沒有日夜的更替,這是一個硬生生靠著強大靈力封閉起來的時空。
是有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將這一塊土地封印,讓它生生從雲荒上割裂了出來。
蘇摩站在淵旁突兀的巨石上,只覺風浪如刀割面而來,他微微動了一下腳,堅硬的岩石居然被他隨便踩下一塊來,直墜那一線深淵。
“嗤——”一陣白煙升起。風浪捲來,尚未墜入淵中的石頭居然煙消雲散。
傀儡師拍拍肩頭的偶人,默不作聲地吸了一口氣。
“少主,”背後女蘿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努力地把知道的一切都稟告,“從石下西北角攀下一百丈,有困龍臺。金索的釘入點便在此上。但……我們試過了,有封印的力量籠罩著那裡,無法開啟金索……那個封印,卻在水下我們姊妹的力量不能到達的地方……請您務必下水一探。”
下水一探?蘇摩看著腳下連頑石都成齏粉的深淵,嘴角浮出一種笑意。
——龍之怒,有誰敢忤其逆鱗?
何況,還有如此驚人的封印存在。
女蘿們的聲音更加微弱,在地下如絲般斷絕:“我們力量有限,已經無法再跟隨下去……”話音未落,地上卻忽然重新生長出了雪白的藤蔓森林。居然離開了賴以為生的紫河車,那些早已死去的鮫人們紛紛掙扎上來,匍匐在地上,向著黑衣傀儡師深深行禮。
“少主,請您一定將龍神帶出蒼梧!”
天風如刀,吹得那些從地底出來的死白肌膚處處碎裂,然而那些遍身流血的女蘿卻不肯離去,望著那個站在淵旁的黑衣傀儡師,竟是不見他答覆便不退半步。
蘇摩漠無表情地看著腳底那一線裂開的大地,地底下的搏動越發激烈。
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堅硬無比的岩石大地。
自己學成術法以來停息已久的心竟隨之躍動起來,似活過來一般在胸腔中跳著,一下,又一下,回應著大地深處的搏動。剎那間他有些吃驚地回手按在胸口正中,看著地底——它要出來?它在呼喊著要掙脫出來?
有什麼聲音、越來越激烈地在他心魂中吶喊著,說著要出來!
是龍神?是地底的那條蛟龍,對著他身上冥冥傳承著的海皇之血呼喊麼?
他看著那一線深不見地的黑,彷彿一瞬間被看不到的力量支配了,顧不上身後的女蘿,足尖一點便從巨石上躍下。
※※※
落下去百丈,果然是崖壁上憑空挑出的一個石臺。三丈見方,臨著底下深不見底的深淵。
蘇摩站在那裡的時候,只覺呼吸微微有些凝滯。
崖下的風浪已經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