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那片大地,遇到了好多事,好多人。好長的夢啊……哥哥,你知道麼?”
“我知道。”尚皓溫柔地低聲回答,“我一直在天上注視著你的宿命。”
他的手指觸控著她的長髮,嘆息:“可憐的阿湮,你為背叛誓言受到了懲罰:你的宿命一直被那顆不祥的星辰照耀——每一生每一世,所愛的人都會背叛你、離棄你。無論你是如何真心的對待他們。”
“啊……原來是這樣。”棺木中的女子嘆息了一聲,恍然,“難怪我一直沒有一個圓滿的好夢。原來,是被哥哥詛咒了麼?”
“我只是想讓你看到那片大地的真像。”尚皓望著腳下的大地,唇角露出鋒銳的笑意,“我並沒有強行扭轉那些人的命運……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於本心裡的種種慾念。”
“七千年來,你該知道那些雲荒上的人是怎樣的醜陋吧?他們內心隱藏著黑暗,那是大神造物時就給予螻蟻的烙印。”他憐惜地捧起了妹妹的臉,“阿湮,你看,當初為了那些骯髒的螻蟻,你做了多麼愚蠢的事。”
離湮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
感覺著那隻捧著臉頰的手,她一驚:“哥哥!你的身體,怎麼是虛無的?”她驚慌地伸出手:“你……你難道已經死了?”
她的手,直直穿過了兄長的身體。
“沒有。我只是捨棄了實體——五千年前我就已經修行到了‘無色’的境界了。”大城主微笑起來,“為了迎接你的歸來,我特意重新凝結了一次——阿湮,哥哥很厲害吧?”
“啊,你已經再也不會死了麼?”棺中的女子茫然地望著他,卻沒有歡喜,喃喃:“可是,永生有什麼用呢?哥哥,你的手都已經冰冷了。”
尚皓微微一驚,停手看著醒來的妹妹。
“為什麼要驚醒我?”她再次闔起了眼睛,似乎又要沉沉睡去,“我真想一直一直這樣地睡下去。這七千年的夢,好美。哥哥……讓我回到凡界去吧。”
她闔上眼睛,那一絲靈光又開始從眉心透了出來,一分一分地從軀體裡散逸。
“阿湮?!”在她閉上眼睛的剎那,尚皓終於無法掩飾眼裡的震驚,撲過去一把扳住了她的肩膀,“你說什麼?難道你還想回到那個遍佈骯髒螻蟻的地方去?!”
他的手閃電般地探出,按住了她的眉心,硬生生地將一縷逸出的靈光封閉回去。
逸出的魂魄被強行封閉,離湮四肢掙扎了一下,有苦痛的表情,被迫睜開了眼睛。
一開眼,就對上了那雙熊熊燃燒的雙眸,尚皓一隻手封住了她的眉心,另一隻手卻捏了一個防止魂魄逃逸的訣。“你……你居然……”一瞬間不知說什麼,大城主震驚得無法繼續。
她心裡猛然一驚:哥哥……發怒了?
——這樣的憤怒,甚至超過七千年前她打破天規插手凡界之時!
“哥哥……”她微弱地喚了一聲,帶著央求之意。
“為什麼!”那個人卻咆哮起來了,重重拍打著水晶的棺木,“為什麼?你居然還想回去?!流放了七千年,難道還沒嘗夠苦頭?你留戀著什麼!”
隨著他的拍擊,整面水晶碎裂為齏粉,隨著天風捲入虛空。
“流星雨!快看,又有流星雨!”遙遙地,下界傳來歡呼,興高采烈。
離湮嘴角浮出了一絲微笑,側頭傾聽著大地上那些聲音,眼神溫柔。
“哥哥,就算是獲得了那樣大的力量,你覺得歡喜麼?”許久,她才回過頭凝視著神廟裡常態盡失的兄長,低低問,“七千年了,你有和那些看到流星雨的孩子們一樣高興過麼?”
尚皓怔住。
“是的,是的……那些人並不純粹,心裡有陰影,也經常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但是——”離湮睜開眼睛,定定地望著那個睥睨天地的兄長,“但是你不知道他們其實多麼美麗!他們的心裡充滿了光明和黑暗的交鋒,那些轉換極其細微也極其鋒銳,只要你仔細傾聽,就像暴風雨呼嘯一樣!”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她的神色又困倦起來,輕輕嘆了口氣:“那才是生命和生活的真諦——而這,在這空蕩蕩的雲浮城裡,根本是不存在的。”
尚皓一直沉默地聽著,虛幻的十指緊扣。
“哥哥,我想回到凡界去……我曾答應過一個人,必將重生在那片大陸的某一處——”天幕中所有巨大的鏡子都圍繞著神廟,她從鏡中望見了那一顆破軍,眼神忽然肅殺,“哥哥,我不能失約!否則破軍脫軌,亂離必起,雲荒將蒼生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