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段以支撐旋律的走向。他也不再害怕每次演奏完就仿似被掏空的情感,內心不再虛空。因為有愛,因為被愛,皆能直白的感受到。
她的父母在每個週六的早上等待他的到來已經成了習慣。他們說,鵑子是不幸的,我們哭幹了眼淚也喚不醒她。但是我們又都相信,她是幸運的。語言的盡頭是音樂。我們相信鵑子能聽到比蒼白語言更有力量的聲音。每週有你的音樂和大家的祝福,她遲早會醒過來的。
轉變(2)
聽這種話的時候他會雙眼潮潤的握住她父母的手說不出話來。
每個週六晚上他會和她的家人一同進餐。餐後,他揹著紫色的琴盒趕上回北京的火車。在凌晨到達。
在子敬前往青島的每個週末,唐莉也開始從書上學習如何燉制補氣養身的湯品。她和思齊總是會很細心的將新鮮的湯品放在餐桌上。起初會留下字條,子敬,辛苦了,喝完好好休息。後來乾脆放上一個小碗,蓋上餐盤,不再贅言。
三月,學校開始招生。慣例性的招生假會持續一週。思齊和唐莉決定陪同子敬一同去探望林鵑。臨行前,武欣若從北海回到北京了。他帶回來他的新作品《風波亭》。子敬在雲和社的放假前最後一次排練上試奏了這首作品的大提琴獨奏部分。所有人聽罷叫好不絕。武欣若說,子敬,我們應該是最好的搭檔。我寫的旋律在你的演奏中得到了閃光又人性的二度昇華。對於他無懈可擊的演奏,大家都認定,將來必有大成就。
在去青島的車上,他對思齊說,以前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想當演奏家。現在,我反悔。原本我是熱愛音樂的,就像我的父母說的,三歲那年我就被音樂迷住了。只是因為孤單寂寞,產生了牴觸。原來不是孤單寂寞而想過中斷,我想是因為演奏時沒有物件,沒有目標。沒有真正願意去交流和傾訴的人。也沒有真正懂得去為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演奏。演奏,是我長大以來學會的唯一能釋放真情的手段。我不再彷徨。如果將來不能成為一名成功的演奏家,我想,我也會成為一名非常稱職的情感外交官。我是說,用音樂傳遞情感,讓彼此消滅陌生。
醒(1)
早上他們去看林鵑的時候,房間裡沒有人。父母留下字條。子敬,我們去買菜了。晚上去家裡吃飯。
思齊和唐莉很久沒有看見林鵑了,面對她消瘦的幾乎脫行的臉禁不住流下眼淚。唐莉握住她的手說了很多有關學校同學的事情,也和她分享了自己的戀情。思齊打來一盆溫水,擰乾了毛巾,輕輕的在她臉上擦拭。
子敬從琴盒裡拿出琴,擰緊弓毛,調絃校音。
他決定用一上午的時間來為她演奏巴赫的六首無伴奏組曲。以前導師說過,演奏巴赫的作品是最難也是最基礎的功課。演奏時要平衡情感與嚴肅而深奧的演奏外觀之間的關係是作為藝術家必須突破的門檻,也是必須用心研究的課題。
導師說,巴赫沒有淺薄抑或漂浮不定的情感,沒有如狂風驟雨突襲的憤怒,沒有急促無終的語彙。他的音樂是宏偉的,是對美好事物的讚許與永不停止的追求。
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思齊和唐莉都不再發出任何聲響。房間裡起初的四個人逐漸變得多了。在他每一次停頓下來進行下一首演奏時,門外的人們就會輕輕地,悄悄地進來。
音符一個個從琴身裡滋長出來,在陽光灑金的房間裡串湧。遠古的密語像是不遠處的海洋,帶著和諧的波動震至水平線另一端。音樂的起伏帶動起在座者的思想。因為思想的豁然站立,沉睡的心靈開始重新審視、建造、自我詢問。深入靈魂深處,從而繁殖靈魂。
他在音樂中看見自己,被光芒四射的靈魂擁抱。用一種蜷伏的姿態被擁抱。與他有關的一切,過往的一切,都屬於飄在半空中的塵埃,不會消失也不會被過分重視。只是存在,已經足夠。所謂如倉惶星球一般嚴峻而令人戰慄的黑色孤獨,只是一場不會永久的破壞。在這場如霧狀般散開的大破壞之後,是即將風吹雲散的希望,帶著光亮,拂動。
幾乎不間歇的演奏一直持續到中午。傾聽者又輕輕地離去,尋找溫暖的餐桌,填補飢餓的靈魂。她的父母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回到了最初的四個人。
在他即將演奏到最後一首的時候。唐莉大聲叫了出來,子敬,她……她聽到了。
思齊和子敬都衝了過去。唐莉指著林鵑的手說,剛剛動了。真的,我剛剛看見她的手動了。話音剛落,她的手又動了。
思齊轉頭激動的對她的父母說,阿姨叔叔,鵑子有意識了。
她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