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過往,即便是真的做了皇后,也只會有損於他的威儀。
以他這樣寧折不彎的個性,天生的帝王之氣,又如何真的能棄了萬里山河隨自己去山野隱居?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感受那虎口處因為練武而磨出來的厚厚老繭,昨夜依稀見得他的臂上依然留著刀疤……不需回想,亦能知道,少年時孤苦無依的四皇子,擁有今天的一切,他其實活的並不容易。
子默半夜口渴醒來時,耳畔是應天成平而穩的呼吸,他睡的很安詳,呼吸均勻。如果不是夜這樣安靜,淺得幾乎聽不見。
她伏在他寬闊的胸腔上依靠著,身體四肢都軟的沒了力氣。不知為何,每次只要他睡在自己身邊,她總覺得滿心裡所有的執念都變的綿軟無力。
看他如此平和的並頭與自己睡在一起,許多時候他甚至是一整夜側身護著自己睡到天亮。他的雙手將自己緊緊圈住,彷彿夢裡也惆悵若失一般。
她靜靜的躺了片刻,終於有力氣無聲無息的離開他溫熱的手臂。床榻上玉簟生涼,藉著淡白的月色,可以看見自己織金繡花的鞋子,重重瓣瓣的金線繡荷花,赤裸玉足踏上去,足踝透出瓷一樣的細膩青色,那蓮花裡,於是就盛開一朵青白來。
墨色皚雪(6)
她落足極輕,幾乎無聲的穿過重重的帳幔,珠簾早被撩起攏在兩邊,守更的宮女還在外殿的燭臺下打著盹,聽得細微的腳步聲到了跟前才猛然驚醒:“娘娘,您要什麼?”
子默輕輕擺手,示意她不要驚醒了皇帝,自己移步到殿中的茶壺前,掀開了蓋子問道:“有曬好的荷葉麼?給我烹點荷茶來。”
宮人點點頭,轉身便去茶水抽屜裡取了一包油紙包好的小包出來。
“娘娘,要加冰糖枸杞麼?”日間太醫對她的飲食湯藥茶水都做了嚴格的限定,宮人們熟讀了那些調養禁忌,這才有此一問。
子默搖搖頭,輕聲道:“加些冰糖就好。”她立在那裡,隨手拿起案臺上的燭剪剪去燭花。
“娘娘,奴婢來就好。”自經歷上次之事後,紫陌殿的宮人全部換成了大內精挑細選底子清白的宮女,她們都有家眷在京,便是真有異心,也要顧忌一下自己的九族老小性命。
燭光明亮起來,侍候茶水的宮人忙著將爐子加大火烹水,子默便隨心走出了殿外。身邊的一個年長的宮人取過斗篷欲替她披上,她伸手擋住,只嬤嬤示意她隨自己出去走走。
夜雖深了,仍悶熱得出奇,連一絲風都沒有,彷彿是那種就要下雨的悶熱難言。出得殿來,殿外的兩名內官持燈相侯,見她們出來,也不敢多問,只有躬身在前面引路。
紫陌殿的迴廊極長,雖然每日裡總要走上一二趟,但在深夜看來這回廊還是長的叫人心裡發慌。
忽明忽暗的燈光朦朧在前,替她照見腳下澄青磚地,光亮烏潔如鏡。
子默雙手抱住身子,突然覺得可笑起來。這樣靜的夜,這樣兩盞燈,照著一個一身寢衣的年輕女子,長髮瀉地如雲,在木質迴廊間迤邐而行,真是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飄泊來去,悽淡無聲。
她在迴廊中立了很久,並無睡意來襲。幾名宮人垂手跟在身後,見她只是一味的仰面望月,不由的上前勸道:“娘娘,夜裡風大,您還是回去吧!一會陛下醒來不見您,想來又要驚醒了。”
子默不語,忽然側目道:“姑姑是宮裡的老人?我來問你一件事,慕容雪是誰?”
墨色皚雪(7)
子默不語,忽然側目道:“姑姑是宮裡的老人?我來問你一件事,慕容雪是誰?”
她話一出口,卻驚的那宮女面色突變,正待要問,卻聽得應天成渾厚的聲音帶著關懷與柔情說來:“子默,怎麼半夜裡不睡出來賞月?”
他接了宮人手上的斗篷給她披上,兩手攏了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仔細夜裡涼,走,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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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側目時,分明看見那宮女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的驚慌與恐懼,旋即垂手退在一旁,靜候皇帝走過。
親殿中點起了燈,內官與宮女皆侯在那裡,她揮手說:“都去睡吧。”他扶著走到床邊去,自己伸手替她揭起珠羅帳子,宮人奉上新鮮煮好的荷葉茶,他接了喂她喝下半杯,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只是,你要相信我,在你之前,我從未愛過誰。你不是誰的替身,也不帶著誰的影子,你便是你,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殷子默,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伸手攀上他的頸子,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