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申請獎學金,容易。咱們學英語的還是在國內有優勢。跑到國外,不就沒專業了?”
何葭說:“不去國外轉轉,總覺得虧的。”
沈遠征對出國並無興趣。他開玩笑地說:“有句笑話你聽說過沒有?北京人什麼都敢說,廣州人什麼都敢吃,上海人是什麼國都敢出。”
何葭嘴一撇說:“為什麼外地人都歧視上海人?嫉妒!”
沈遠征逗她:“這才回來幾天,就這麼幫上海人?!”
何葭被得罪了,掉頭往家裡走。沈遠征看她撅著嘴,拉著臉,好像真的生氣了,著急起來,怕回家給爸爸媽媽看見又要罵他,於是趕緊拉住她的胳膊,說:“好好的怎麼生氣呢?你別板著臉回家,你這樣子回家我肯定要捱罵。”
何葭聽了心裡更不舒服,原來他不是怕她生氣,是怕她一生氣他要捱罵!那麼她偏要生氣,她偏要姑父姑媽罵他。所以她使勁兒掙脫沈遠征的手,疾步往前走。
沈遠征追上幾步又去拉她,不住地賠笑:“是我不好,我不該說上海人怎樣怎樣。我媽媽也是上海人,我是半個上海人,行不行?”
何葭不理他。
沈遠征又找話轉圜:“出國怎麼了?面向世界有啥不好?咱們英語專業出國難也要出!我出不了的話,就拼命賺錢讓你出!你看好不好?”
何葭噗哧一笑,站住腳,星眸在幽暗的燈光下閃爍:“咱們一起出國,好不好?你畢業了先工作,等著我。”
沈恆說:“好!好!我等你。”
何葭從外套口袋裡抽出手,伸出小手指頭:“拉鉤。”
沈遠征心想,跟這個小表妹在一起,真是越活越小了。不拉怕她再發小姐脾氣,只好伸出手指頭跟她拉拉。
何葭很快樂,把手伸進他的大手,跟他手拉手地走,腳下蹦蹦跳跳。
小手柔軟溫暖,沈遠征握在手裡,心底有一絲溫柔的牽動,如春日池塘裡有天鵝滑行在水面,身後是一圈圈的漣漪。
第二天到大伯伯家拜年,何葭跟沈遠征躲在何偉的房間裡,咭咭瓜瓜,問東問西。何葭說:“大哥,你先去打前站,幫我們看看有什麼專業適合我跟遠征哥讀,又能拿到獎學金,幫我們聯絡一下,我們隨後就到。我們三兄妹到美國去重聚。”
何偉笑笑問:“你想到美國學什麼呢,自己有沒有大致意向?”
何葭腦子裡充滿浪漫主義的理想。她閉上眼睛,慢聲慢氣地說:“其實啊,我不是太想拿什麼文憑啊,學位啊,最好象能三毛一樣,學學這個,再學學那個,不講文憑,只求學問,走邊千山萬水,寫寫異域風情什麼的。”
何偉與沈遠征相視一笑。何偉敲堂妹的頭,說:“白日夢!”
沈遠征說:“人家三毛,結婚前有個有錢的律師老爸,結婚後有個養她的老外老公。你嘛,律師老爸是沒指望了,唔,這個願意養你的老外老公嘛,還能努力一把。”
何葭跳起來追著他打:“你胡說八道!”
沈遠征笑著往外逃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9 葦林(上)
李春明一看見何葭就說:“你怎麼就那麼鐵石心腸?我那麼真切感人的長信都感動不了你?”
何葭繃著小臉,對沈遠征發脾氣:“我不吃了。”站起來就要走。
沈遠征連忙拉住她:“別走別走,我讓他閉嘴不就成了?”
這是沈遠征拉著何葭在四川北路的一家小飯館裡為從北京來的李春明接風的一個場面。正值酷暑時節,店內沒有空調,悶熱異常,頭頂上的風扇嘩啦嘩啦地響著,門外還是車水馬龍的景象。這條街以賣外貿剩貨而聞名,物美價廉,附近的學生都喜歡在這裡淘東西。
何葭坐的位置剛好對著馬路,眼看著張帆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拎著購物袋從門外經過,連忙跑出來叫住,死活拖進來,說:“你不進來陪我,我就跟你翻臉,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張帆詫異:“你怎麼這麼緊張?陪老虎吃飯嗎?我倒要見識見識。”進來一看,只見那老虎坐在沈遠征旁邊,長得又高又寬,粗眉細眼,咧著嘴在笑。
一隻笑面虎讓何葭同學緊張成這樣?
沈遠征連忙介紹:“這是我的高中同學李春明,從北京來,這位是何葭的舍友,同班同學張帆。”
李春明一聽是何葭的舍友兼同班同學,立刻來了精神——一般這種身份的女孩都感情親密,是死黨,自然要重視有加。他不斷獻殷勤,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