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遠征這時依然單膝跪地收拾藥箱,把藥箱整理好合上蓋子才說:“葭葭,這已經是我住的第二個星期了。你這個樣子,誰能放心讓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裡?跟我回去吧,家裡人都在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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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看看他,把頭轉過一邊,半天才說:“我回去做什麼?你知道我媽媽為什麼會那麼早過世?你知道我爸爸為什麼會死?弗萊德為什麼會死?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命硬,克母,克父,剋夫!我是傳說中的白煞星,所以我的親生父母才不敢要我,才要拋棄我!我回去再去害人嗎?”
她的聲音一開始很平靜,說到“克母,克父,剋夫”開始顫抖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滾滾而下。
沈遠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不禁又是心痛又是苦澀,用一種不用置疑的語氣緩慢,低沉卻有力地說:“你胡思亂想些什麼?!你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能說出這種無知的話來?你媽媽從來就有心臟病,你父親生病的時候你根本不在身邊,弗萊德純屬意外——”
何葭伏在桌上哀哀哭泣。
沈遠征起身把藥箱放回原處,回來坐在何葭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說:“回家吧,跟我回家吧。回到家就好了。”
在陳珊的一再勸說下,再加上上海的姑媽,大伯母和何偉接二連三的電話轟炸,何葭這邊的遺產繼承手續陸續辦理過戶,她開始委託經紀賣房。
她整理弗萊德的東西。弗萊德的父母留在邁阿密的長子處多休養些日子,維多利亞帶著孩子已經返回。何葭電話通知她,家裡的傢俱和各類紀念品要她先挑,她不想要的她再處理。
弗萊德的父母現在不宜見這些東西,而且他們住公寓,也沒有地方放這些東西。維多利亞家裡房子有個很大的地下室,可以堆放這些紀念品,以後再分發給各兄弟姐妹。
維多利亞趁著孩子去學校,開車過來。那個時候何葭用一條藏青色的頭巾把頭髮紮起來,正在整理書籍。
沈遠征那個時候按照她的指示,把一些小東西送到陳珊家,順便去超市買些食物回來。
維多利亞忐忑不安地問:“葭,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不記恨我吧?”
何葭淡然一笑:“維多利亞,你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也是為了他們好,我怎麼會恨你?我想如果弗萊德在,他也贊成你的做法——我那樣天天去跟媽媽一起哭,確實有損她的健康。我那個時候光顧著自己痛苦,想不到這個。我還要謝謝你照顧他們。”
提到弗萊德,何葭眼圈又是一紅。這幾天無論是沈遠征還是陳珊,都小心翼翼不提這個名字,如今提起來,恍然如夢。
維多利亞眼圈也紅了。
維多利亞選中很多照片,相架,掛畫,還有一些小傢俱,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何葭做上記號,約定日期,等她清空後維多利亞的老公會請人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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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歸兮(下)
整理房子的時候,沈遠征幹些粗活,何葭清理歷年來留下來的文件、書籍。她發現,弗萊德在世的時候極有條理,家裡的各類家庭檔案都分類放得整整齊齊,便於查詢,她一找即可找到。稅表都留著底稿和稅務局的回執放在一起。這些檔案稅務局要求保留到一定的年限以供抽查,她都讓沈遠征送到陳珊家,在地下室專門存放在一角。
她翻看那些他發表在專業雜誌上的論文,發表在一些本地報紙上的關於經濟的評論,看著看著,她忽然坐到地上,又流下淚來。
有人來看房子。房子在市中心,面積大,價格高,不太好賣。
經紀領人來看房的時候,他們去陳珊家。陳珊請他們喝茶聊天。她說:“葭葭,回國住一段時間散散心,等到心情平復了再回來看看,或者買一套小房子住著再找事做,或者決定留在中國也行。你現在的資歷,又有加國護照,在哪裡發展都不是難事。只是你現在狀態不適合一個人住在這裡。”
停了停她又說:“我公司大門永遠對你開著,可惜你看不上我的公司。”
要是以往,何葭聽了這話,總要撒嬌地辯解幾句,這次她沒說話,恍若未聞。
沈遠征看看陳珊,做了一個“她這些日子一向如此”的表情。
陳珊心中暗暗嘆息。
這時經紀在何葭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