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KMp。亞蘭眼帶哀傷,默默地注視著前方的數人。
“請問蘭妃娘娘此次回來是……”開口的是亞蘭的父親,南齊領地的春官長革多達。
南齊領地的高位官階分為六類,地位僅次於王的是左右仲宰,接下來就是春、夏、秋,冬四官長;分別負責財政、軍隊、法令,刑罰;各官長下面又分六階官位。由此可見,亞蘭的父親能靠著亞蘭從本來的四階春官一舉當上春官長是件多麼讓人妒嫉的事。
“純粹的探親而已。”看著欲言又止的父親,亞蘭心裡漸漸明瞭眾人的憂慮。
“那請問娘娘此次回來要住幾天?下官可以為娘娘準備住處。”革多達的語氣明顯一鬆。他原本以為南齊王會放亞蘭出宮,是因為亞蘭失寵了。這對靠著亞蘭得寵才升官發財的他們而言簡直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恐懼,現在弄清楚不過是誤會,自然讓他放下了心。
一絲不苟的客套,一絲不苟的敬稱,讓亞蘭的心裡湧上深深的悲哀,“我這次回來大約住一週左右,住處不用特別準備了,就住我以前房間吧。”看到父親的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他不禁心中一緊,皺了皺眉,“怎麼?難道那個房間已經不再是我的了?”家裡的住房沒有緊張到非要收回那一間不可吧?
“回娘娘的話,房間還在,下官也有每天派人打掃,只是……那房間的佈置恐怕和娘娘的身份不符……”革多達笑得有點諷刺。
他還沒有說完,亞蘭就已經明白了。和他的身份不符?什麼身份?父親的意思他豈會不明白?父親不是說那房間小,又或者樸素,所以才不適合他住,而是指他那房間男性化的裝飾佈置和他現在女性化的身份不符!就連父親現在也不把他當兒子來看了嗎?在他的眼中,自己僅僅成了他謀求官位的捷徑了嗎?
他難道忘了在小時候他總是抱著他最疼愛的小兒子說:“亞蘭,你是我幾個兒子中最出色的那一個,總有一天你可以當上夏官長,率領軍隊保衛南齊。”可現在,他竟然已經不把他當一個男性來看了,在他眼裡,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不男不女的怪物嗎!
亞蘭覺得自己胸口的氣血在不停地翻湧,腦袋中一片空白,似乎有極遠,又象是極近的怒濤在他的耳邊咆哮,讓他頭痛欲裂,“夠了!沒什麼不符合的!你們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說完,他不顧禮儀,立刻起身奔向從前的房間,重重地關上門,將自己同外界隔絕開來,似乎這裡才是最安全的一樣。
淚,終於劃下了他的臉龐,有多少年沒有哭泣了?他記不清了,只記得剛剛進宮接受各種宮規禮儀的教導時,他常因不甘心一生淪為妃子而和那些教養他的人對著幹,結果自然是常常受到嚴厲的責打。那時候每到夜深人靜,他都會因為委屈和想念家人而哭泣。後來,他認命了,不再反抗;責打少了,淚也就漸漸少了。
之後就是在第一次被鍾遊抱過後,那一次他整整哭了一整天,哭到聲嘶力竭,感覺自己身上有洗不去的骯髒。再後來,鍾遊將他扔在後宮的那群獅狼虎豹中任他自生自滅;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奮起保護自己,在和那些妃子們的勾心鬥角中耗盡心力,從那以後,淚水似乎就不再找過他。
但是今天,他又一次地落淚,為了父親的嘲笑,更為了自己這尷尬的身份。
自從那年進宮之後,只有在有事要他向鍾遊求情時,父兄們才會來宮中找他,而他,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透過模糊的淚眼,他看著房中和當年一樣的擺設,顏色是他最喜歡的深褐,剛硬卻不失柔軟;牆上掛著的弓箭是他年少時和父親一起參加圍獵時所用,雖然破舊但依然乾淨,看來就如父親所說的,每天都會有人打掃這房間。
他走到床前蹲下,在床底下摸索了一陣,從他自己製作的暗箱裡取出一樣東西。這是一把金色的匕首,大約35公分長,已經達到了小型劍的長度,仔細看鞘上盤著一條雕工十分細緻的龍,龍的每個鱗片都清晰可見,而龍頭正好是匕首的握柄,兩顆青色的寶石鑲嵌在龍的眼睛上,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樣。他伸出右手一握,當年對他而言太大太沉的匕首,如今卻好似為他度身定做一般合適。
“青龍王……”他深深凝視著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匕首,再一次落下眼淚,“你給我的匕首,我已經可以穩穩地握住了,可是現在你在哪裡?我……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當年,他是在南齊王宮的後花園遇到那個長相極為俊美的男人。見到他時,他正坐在樹下,烏黑的長髮被高高地束起,白皙的肌膚上汗水淋漓,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動感十足,放置在一邊草地上還未歸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