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驚跳了起來,難道是杜沅沅想起了什麼,抑或是發現了什麼?
阿蕪顧不得除去身上的草屑,快速向瑩心堂而去。她心中急切,這一切還是告訴杜庭儒為好。
瑩心堂門前,有幾個家丁當門而立。阿蕪剛要舉步入內,便有家丁上前一步將她攔住。那家丁阿蕪是認得的,是杜庭儒身邊的親信。阿蕪面色不悅,喝斥道:“我有要事稟告老爺,還不快讓開。”那家丁卻紋絲未動,只一臉無奈道:“阿蕪姑娘,小的們也沒有辦法。你也知道,老爺尚在病中,任何人都不見的。”
阿蕪聽了,忽然想起,楊素心亡故後,杜庭儒便傷心成病,閉門不出。剛剛她一時著急,倒忘了這一項。就算此時她進得了門,怕是杜庭儒也是無暇顧及。阿蕪重重一跺腳,悻悻然走了開去。
“接下來她去了哪裡?”杜沅沅問站在一旁的碧痕,碧痕道:“跟著的人說,阿蕪離了瑩心堂,去了後園的隱齋,並吩咐了守在那裡的家丁幾句,才回了房。”“可聽到說了些什麼?”杜沅沅問,碧痕搖頭,“說是相距太遠,聽不清楚。”
杜沅沅點點頭,碧痕退了下去。一旁的沈毓只是不動聲色。杜沅沅忍不住道:“你難道不想問我?”沈毓點頭,又搖頭,慢條斯理道:“你定是想透過阿蕪查出,但要查什麼,我卻猜不出。”杜沅沅的眉宇間隱隱有著憂色,“你當然猜不出,就連我也只是推測。這件事若是坐實,只怕,只怕,”她一連說了幾個“只怕”,面上憂慮更深。沈毓也不覺嚴肅起來,追問道:“你到底查的是何事?”杜沅沅看著沈毓,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我要查的便是尚書府是否有私通笛羌的嫌疑。若是真確,只怕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沈毓面色大變,急切道:“你怎知道?”杜沅沅嘆息,“我為何知道,一時也無法說清。剛剛我對阿蕪的試探,你都已看在眼內,難道你看不出內裡有些蹊蹺。”沈毓面上有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指名要我隨侍省親,是不是就為了這個。”杜沅沅苦笑,“你絕對想不到,入宮前我幾乎因此而送命。早就想查個究竟。而你剛剛看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憑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成事。幸好,我身邊還有你。”
沈毓聽得心中一暖,豪情頓生,朗聲一笑,“說得好,你還有我,就為你這幾個字,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在下也是認了。”杜沅沅微笑,轉瞬又有了擔憂之色,“此事甚是兇險,把你牽涉在內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沈毓擺手,“算起來,你還是我的表妹,你我又何必客氣,該如何做,你吩咐便是了。”
杜沅沅釋然一笑,“好,我也不再客套,倒顯得我們生分了。”緊接著又道:“我早就知道阿蕪這個貼身丫鬟身份有些問題,而我這樣打草驚蛇,便是想引她露出馬腳。她此番表現,不僅證明了我的推測,還帶出了一個線索。”“你是說隱齋。”沈毓接道,“就是那裡。”杜沅沅點頭,“隱齋是杜庭儒的書房,位於府中最偏僻之地,旁邊緊挨著祠堂。阿蕪從這裡出去後,先去了後園的槭樹林,然後到瑩心堂找杜庭儒。在被家丁攔阻未得見後,又急急去了隱齋。我猜,那裡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我們不如偷偷去隱齋察看一下。”
二人在房內說的入神,誰也沒有發現,房外窗下,不知何時已伏了一個人影。那人影仔細傾聽著房內二人的語聲,面色變了幾變。見二人似已談完,忙悄沒聲息地退了下去。
天空一片澄淨,幾朵白雲漂浮其間。正是溫和的春末時節,風裡有綠草的清氣,有花蕊的馨香,淡淡地拂過人面,微有些慵懶,卻又讓人心神安定。
杜沅沅和沈毓沿著後園的小徑緩緩走著,看上去,一派閒散適意,彷彿正享受著大好的春光。其實,只有杜沅沅心裡清楚,她面上雖是平淡從容的微笑,但心卻在緊張得發顫,冷汗早已濡溼了她的手心。此刻,她與沈毓正向隱齋慢慢接近,下一刻,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誰都無法預料。
前面是一片槭樹林,穿過這片林子便是杜庭儒的書房――隱齋了。杜沅沅和沈毓不動聲色地四處打量了一下,毫不猶豫地進了樹林。
諾大的一片樹林,棵棵槭樹亭亭而立,張開的樹冠上是層層剛長出新葉,晚春的陽光細碎地灑在棵棵靜立的槭樹上,那層層疊疊的綠色看上去清新可喜。
轉過一棵槭樹,杜沅沅下意識地抬高了腳,邁了過去。她的眼角瞥到,她邁過的那個地方,正有一個矮矮的樹墩。杜沅沅的心突地一跳,她早就知道這裡有個樹墩,所以才自然而然地抬腳邁過,但重要的是,她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杜沅沅停下了腳步,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