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珍重,他日京城再見。
杜子珏看著手中的短箋,久久不語。他自然明白杜沅沅這第三隻錦囊的用意,不想讓他人知道她為水患出了力。他雖然有些疑惑不解,卻也尊重她的決定。但同時對杜沅沅也有了新的認識,這個女子,不僅胸有丘壑,做了如此大事還不想居功,不要說強過一般女子,就是普通男子也是自愧弗如。這樣的女子,讓人心生仰慕,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杜子珏將三隻錦囊仔細收好,眼中露出濃濃的期待,沅沅,此次你如此助我,待我回到京城,定回還你個驚喜!
杜子珏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已是日暮時分。他並未回府,徑直進宮求見英帝。英帝聞聽杜子珏已回了京,急忙召見。青渝的情形杜子珏早已以邸報形式上報了朝廷,英帝自是大喜過望,早就想好好嘉獎一下這位年輕有為的臣子。
杜子珏進了祈陽殿南書房,先行了君臣之禮,英帝上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對他在青渝的功績自是大大勉勵了一番。杜子珏卻未見一絲自驕之色,與英帝談了片刻,忽然道:“除了水患之事,臣還有一事上奏。”說罷,眼光瞟向一旁侍立的太監和宮女。英帝見此情景,知道杜子珏必是有事密報,便屏退了眾人,和杜子珏在祈陽殿南書房內談了多半個時辰。待緊閉的書房門開啟,眾人發現,英帝的臉上竟然是喜悅和憤怒摻雜的神色。
杜子珏告退出了宮。英帝直接擺駕去了懷玉宮。人還未進殿門,便忍不住嚷道:“沅沅,你大哥杜子珏又立了一大功。”杜沅沅正半倚在貴妃榻上,捧著一本書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見英帝如此興奮地從殿外進來,抬眼笑道:“大哥青渝水患治理得不錯,前些日子不是說過了要封賞了麼?這有什麼稀奇!”英帝上前坐在杜沅沅身邊,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這內裡的乾坤,你又怎會知道。”說罷,便將杜子珏剛剛在南書房裡的密報說了一遍。
原來,青渝州地處大齊最南,乃是膏腴富庶之地。只是地勢較低,屢遭水患。朝廷年年撥下堤壩整修費用,堤壩卻年年損毀。工部每年的勘報只說目下修堤方式不足以抵抗洪水。但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真正的原因只有簡單兩個字:貪汙。
時任青渝知州的張仲遠是申天罡的門生。此人才學平平,卻最會溜鬚拍馬,如今擠到這個從五品的位子上,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上任後,便東擠西挪,誓要將買官的損失全都補上。日子一久,便將主意打到了修堤的銀子上。朝廷年年撥款,累計下來,足有百萬之巨。張仲遠便將這部分銀子全部據為己有,對外卻宣稱堤壩已修。工部雖有微詞,奈何有申天罡做為後臺,也不敢妄動,時間一久,便成了今日的境況。
杜子珏到了涒城後,一門心思撲在治水之上,並不知曉真相。只是這張仲遠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準備了稀世珍寶,金銀珠玉,親自送到了杜子珏的房中。杜子珏一見之下,自然知道這其中定有蹊蹺。三查兩查,便查出了端倪。
杜沅沅聽後,驚疑道:“上次你不是給申家留了情面,怎麼此時又將他們牽扯了出來?”英帝淡淡一笑,眼中卻是異常嚴肅,“我確是給申家留了情面,可是他們卻仍不安於室,私下裡到處結交朝臣,當我全然不知,我又豈能聽任他們暗自做大而不聞不問。走到這一步,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
杜沅沅暗自一嘆,申家終究還是親手毀掉了自己。她想了想,仍有些遲疑道:“這法子真的能一舉擊潰申家麼?”英帝道:“朝臣最怕的便是與‘貪’字扯上關係,何況這次青渝水患,朝野震驚。牽扯如此之大,只怕申家再也脫不了干係了。”杜沅沅一邊點頭,一邊卻暗暗心驚,這些朝堂上的政治戲碼,的確是自己所不能猜度的。
彼時,申氏已大不如前,又關涉到如此鉅貪之案。一番查究下來,無疑雪上加霜。中間枝枝蔓蔓,牽連無數。一個權傾一時的豪門貴族就此猝然崩塌。
英帝終於留了最後的情面,並未族誅,除宮中太后外,申氏一族全部貶為庶民,遷居西北苦寒之地雁州,終生不得再回京城。如此一來,曾經綿延三朝的申氏之勢便被連根拔起,而困擾英帝數年的外戚干政也終於徹底解決。
ˇ異動ˇ
初秋的天空,一片蔚藍,宛如一塊澄淨的藍色水晶,纖塵不染,瑩潤透明。
申氏一族,就在這樣的天氣裡,永遠地離開了朱門碧戶的護國公府,離開了繁華錦繡的京城,拖家帶口,在鐵甲精騎的監視下,徒步向雁州而去。
杜沅沅扶著腰坐在懷玉宮院內,手中端著一盞湯色紅亮的軟紅香潤,望著盞中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