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難?什麼劫難?只要你不將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孤苦,一切便不是劫難!”說著,一把抓了那手,睜了眼睛,只見眼前一張臉甚是熟悉,張口就叫:“緋綃,你不要再走了~”
那人一臉錯愕,眼中光彩慢慢消失:“子進,他這一回來,你便失了心智了嗎?”卻是柳兒。
“沒,沒有什麼~”,王子進說著擺了擺手,又埋頭去睡。
只覺柳兒拉著他手道:“子進,子進,你莫要這樣,他這番回來,必是沒有好事,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王子進並沒有答話,只是悶頭去睡,迷迷糊糊中只覺柳兒抹了抹眼淚,甚是傷心的樣子出去了,帶上了房門。
柳兒,柳兒,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和緋綃的情義,又豈是你所能懂的?
昨夜王子進的夢中,多了一個小孩,一個蒼白漂亮的男孩,他總是覺得那個孩子似要取他性命,他一味逃脫,也害怕夢到,但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的是睡眠。
今日王子進多喝了兩杯,而且緋綃又回來了,心中不由塌實,又沉沉睡去,今夜,今夜該無事了吧?
哪知剛剛入夢,便感覺有一雙棕色的眼珠盯著自己,再一低頭,又是那個男孩,正在拉著自己的衣角。
“你是哪家孩子,不要夜夜纏我了,快快走吧!”王子進不堪其擾,哀求道。
“叔叔,我怎麼能走呢?叔叔還要替我在那河裡待著呢!”那小孩道。
“什麼河底,你不是找錯人了吧?”王子進急要甩開他的手,卻是無法甩脫。
那男孩牢牢抓了王子進道:“沒錯,沒錯,叔叔就是要接替我繼續在那河裡做了河神的人,叔叔接了我。我就可以往生了!”
王子進納悶道:“河神?什麼河神?”
那孩子道:“做了河神,那河中的冤鬼都可由你驅使,快快隨我來吧!”
話音剛落,只見地上竟是冒了無數的水草出來,往他腳踝上纏去,王子進一見不妙,忙往前跑去,只見四周一片漆黑,他失了方向,只是一路狂奔,好像前夜也是這樣狂奔過,若是夜夜如此,怕是累也累得死了。
跑了不知多遠,他只覺渾身脫力,眼前卻慢慢的出現了一條白練,走了近處,才發現竟是一條大河,在月光中,是一條白色的,平緩的,閃亮的河。
王子進無路可逃,見了那河,呆立在河邊,只聽後面一個童聲道:“叔叔,這河很美吧?”
這已經是第三次夢到這河了,王子進也不怕了,回頭問道:“這河,叫什麼名字?”
那男孩緩緩答道:“這河叫如湄,是很久以前一個美麗的女孩溺死在這裡而得名!”
“如湄,如湄,好好得名字啊!”王子進道,可是這樣美的名字,這樣美的河水,又吞噬了多少生命?
“很美吧?叔叔,你若進去了,就知這河到底有多美!”那孩子道。
王子進萬念俱灰,今日與緋綃的一番對話,讓他覺得人生了無生趣,自己等了他五年,卻是等了一個如此殘酷的事實。
“你真的覺得在這河底很是寂寞?”王子進問道。
“不錯,寂寞得很~”那孩子答道。
“是不是做了河神,便可不老不死?”王子進又問。
“不死是不成的,不老倒是真的~”
“那我便替了你吧,你也是很可憐的~”王子進答道,他想就這樣,變做一條河算了,看千年以後,還會不會有一隻雪白的狐狸到他這裡汲水,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有一世有一日,再與緋綃重逢。
那男孩點了點頭,只見那河水一下暴漲,淹沒王子進的腳,他的膝蓋,又往胸口漲去。王子進覺得那河水冰冰冷冷,竟很是舒服,心中不由難過,若是緋綃見我變了一條河,看他會不會傷心,若是真要這樣,看他會不會日日在河邊陪我,看他會不會再嘲笑我的老去?
哪知突然間脖子一緊,竟是有人提了他的後領將他提了起來,王子進身在半空,只見腳下一條深藍的河水如練,不知要蜿蜒到哪裡去。
“這是怎麼了?我要死還不成嗎?”王子進在半空中蹬腿叫道。
只聽頭上一個聲音道:“子進,你怎麼還是這樣小孩子氣,你若死了,柳兒該怎麼辦?你的兩個孩子又該怎麼辦?”正是緋綃的聲音。
“可是那孩子甚是可憐,我不過是想幫幫他而已!”
“你再看看,那是個孩子嗎?”王子進聽了,忙往下望去,只見深藍色的河底竟是趴著一條黑色的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