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經來口若懸河的小王子。
三年期滿,喇嘛們驕傲地送回他們教育的成果。
哈爾濟朗在祖父面前一樣地乖巧伶俐。當時,大策凌敦多布順利佔據拉薩,取得籌劃多年的勝利。策妄阿拉布坦心情大好,加上楚言一直低調安靜,就答應了哈爾濟朗的請求,讓楚言回到伊犁。他們一家有了一段團圓的日子。
好景不長。清國發兵。策妄阿拉布坦也發覺,哈爾濟朗雖然變得乖巧,卻不如以前可愛貼心,對綽羅斯家的人變得疏遠冷漠,和他母親卻更親了,不願失去這個資質上佳的孫子,怕了長媳的魅力,又把楚言打發去賽里木湖“避暑休養”,而把哈爾濟朗放到自己跟前。
哈爾濟朗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大吵大鬧起來,還趁夜出走,跑去賽里木湖找母親。
策妄阿拉布坦讓小兒子羅卜藏索諾去把孫子帶回來。
羅卜藏索諾受他母親影響,對楚言成見很深,面上口中有時就不大尊敬。哈爾濟朗早聽說索多爾扎布和媽媽做對,不好對老女人和她女兒們出手,就把矛頭對準了羅卜藏索諾,暗地裡沒少給他下絆子使壞。兩下里早就有仇。羅卜藏索諾想要藉機給哈爾濟朗一個教訓,沒想到連他帶去的四個隨從一起,捱了哈爾濟朗和阿格斯冷一頓臭揍。
最後,還是楚言說她身邊有阿格斯冷圖雅和水靈,讓哈爾濟朗去陪伴父親。哈爾濟朗這才滿不情願地回來。
人是回來了,經常擺臭臉,動不動溜出去亂逛,看哪個不順眼就略施薄懲。近來,伊犁城裡出的亂子,大半都和他有關係。只不過知道底細的人不多,也不會說出去。屢屢得手,哈爾濟朗的膽子越來越大,鬧出的事也越來越大。
阿格策望日朗一邊給兒子上藥,一邊問:“今天,羅卜藏索諾又怎麼惹你了?”
“在街市上遇上了。他帶了兩個隨從,看我一個人好欺負,想挑我發火先動手。哼,他以為阿格斯冷不在,我一個人就收拾不了他了。”
“他說了什麼?”
“還有什麼?他娘不就教會他說那幾句話?要鬥口,他孃兒幾個一塊兒上也沒用。”
哈爾濟朗的嘴長得像楚言,從小身邊又是漢人又是回人又是蒙古人,好話壞話都聽了三套,聽楚言說了很多鬥智的故事,又在喇嘛集論了三年經。比口才,不要說羅卜藏索諾,就是他這個自以為雄辯的爹也不是對手:“他被你說急了,就拿石頭扔你?”
“他撲過來打我。我閃開,趁機踹了他兩腳。我不想在街上同他打架,就跑了。他在後面追,追不上,就丟石頭。”小巧騰挪的功夫是黃敬勇教的,很好用!可惜沒練到家,白捱了一下。
他肯定是邊跑邊罵,引得羅卜藏索諾緊追不捨。“跟他的兩個下人也對你扔石頭了?”
“不知道。我後腦勺上又沒長眼睛。”哈爾濟朗一臉嚴肅:“我會收拾他們。爸爸,我的事,你別管!”
阿格策望日朗板著臉:“你打架,我不管。你砸了集市,我怎麼能不管?”
“不是我砸的,是他們砸的。”
“你故意把他們引到那裡去。”
哈爾濟朗有點心虛:“我不過是想躲開他們。他們三個人,個子都比我大,你總不能讓我送上去捱打。”他當然是故意的。他陪著圖雅去買過幾次東西,近來沒事常去溜一圈,跟好幾個回人商販混得熟了。地利人和,身體靈活,往人堆一鑽,躲在暗處,用雞蛋石頭和爛了的瓜果往那三人身上招呼。要比投擲的準頭,他也不差。
羅卜藏索諾吃了虧,又找不著他,發狂砸攤子。回人漢子氣盛,不清楚羅卜藏索諾的身份,再經“小兄弟”一鼓動,紛紛請出大棒鞭子板子伺候,逼他賠錢。
哈爾濟朗趁亂又奉送三人好些拳腳,等到巡視治安的警衛趕來驅散回人,看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羅卜藏索諾三人被帶走,這才施施然轉回家換衣服。那些警衛是他父親的手下,羅卜藏索諾吃了虧還得掏錢。
哈爾濟朗得意洋洋地說完,笑看父親:“怎麼樣?幹得不錯吧?沒給你丟臉!”
“沒丟臉,淨添亂!”阿格策望日朗眼中有剋制的笑意。
“要不是我給你添這些亂,那些人更要說你不幹事。”
“這麼說,我還得謝你?”阿格策望日朗沒好氣地說:“這回鬧大了,大汗肯定會知道,你準備怎麼說?”
“羅卜藏索諾不怕丟人就去說吧。”哈爾濟朗一臉不屑:“大汗能怎麼樣?兒子欺負孫子,大的欺負小的,還要怪小的沒對大的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