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過去,由他們帶著種地養蠶,再看看能不能養魚。品階奉給,一切照舊。”
何吉小午子莫環等人聽見這個發落,簡直意外之喜,連忙跪下謝恩,感激涕零。到西郊去種地養蠶,自然沒有在養心殿風光,可日子只會更加輕鬆愜意。本以為不死也要受重刑,斷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皇上這般寬大,還不都是因為——
回到東暖閣,皇帝坐下看著手中的物件發了會兒呆,命人取出那個木匣,翻看一陣裡面的東西,將帶來的毛線襪一同放進去,命人收好,鋪開紙筆,寫下些文字,默默看過一遍,封好,命人送去怡親王府。
雪後的晴天,陽光融化了地上的殘雪。
皇帝的心情似乎略略開朗了一些,想起到御花園散步。站在延暉閣上,舉目可見西山,山尖上覆蓋著白雪。
“皇上,怡親王來了。”
拾級而上,怡親王的目光在空中與皇帝相遇,腳步微微頓了頓。
不等怡親王開口,皇帝已經沉靜地問:“腿還疼麼?”
“好多了。老毛病,不礙事。”
“多養養,別累著自己。除了你,已經沒人能陪朕說話了。”
怡親王心中酸楚,垂下目光:“是,皇兄。”
兩人隔著幾步站定,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終於,怡親王想起了來意:“皇兄送去的詩文,已在她靈前焚化。她想必已經見到。”
皇帝沉默了一陣,嘆息一聲,沒說話。
“她妹子翻檢她帶回的東西,猜想這個玉佩是皇上的。”
皇帝接過來,把摩著,沉吟不語。
“臣弟還有一事請示皇兄。該將她葬在哪裡?”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沉吟片刻,抬手遙遙一指:“將她葬在那裡吧。晨鐘暮鼓,鳥鳴林澗,地方清幽,視野開闊,也沒人能拘著她。我們看得見她。她也看得見我們。具體哪一處好,你替朕去看看。”那裡是西山。
“是。”怡親王眼中有些溼潤:“墓碑,還要請皇兄賜字。”
皇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怡親王看了一眼高無庸。高無庸會意。
稍頃,一張書案抬進延暉閣,筆墨齊備。
怡親王鋪開宣紙。皇帝提筆沾墨,出了會兒神,緩緩落筆,一反往常的筆走龍蛇,慢慢地寫出四個字:阿楚之墓。
兄弟二人一同凝神看著這四個字。很久,皇帝說道:“別太在意風水,謹慎低調些,莫讓人打擾了她的清靜。”
“是。”
皇帝拿起那枚玉佩,遞過來:“朕給了她的,陪了她二十多年,還是讓她帶去吧。”
“是。”怡親王答應著,有些疑惑地說起另一件:“還有,她最後留下的話是:怡安,自由。臣弟猜想,她大約不想讓怡安回京。”
皇帝沉思著眯起眼。自由?這話好似聽過。很久以前,他問她到底要什麼,她就說過這話。
自由是什麼?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到最後也沒明白。但他知道紫禁城裡沒有過這東西,他們這些人也沒有過這東西。
他從沒有過,也沒見過,不知是什麼樣,無法給她。她若是明白,也許能給怡安。
“怡安想去哪裡,想做什麼,由她自個兒拿主意吧。傳朕口諭,任何人不得強迫於她。”
新天地
又是一場大雪阻礙了他們往東的行程。這一段路走來,怡安和圖雅都是心思重重,即使坐在一處,也很少交談,似乎怕一張口就會讓焦慮漫起來,無法收拾。
怡安一手握著胸前的護身符,一手撫著案上的水晶燈籠,心中翻來覆去地祈禱雪塊些停,讓她快些回到京城,額孃的病塊些好,阿瑪不要知道媽媽做的那些事……
圖雅手中拿著針線,兩手卻頓著,心神不寧,眼神不知落在了哪裡。
門簾一動,鑽進來一個人,把姐妹二人嚇了一跳。
“小乙哥哥!”怡安又驚又喜地從床上跳下來:“我還以為你走了。”
她二人執意回京,有侍衛護送,靖夷自覺留下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就帶了筱毅等人南下折轉關內。
怡安心裡不願意,恐怕筱毅這一回去真要說親娶妻,卻也知道這番回京,與他之間就算原本有點緣分,也得斷了。她如今只想著母親和養父母,回京後還不知如何,多做糾纏恐怕到連累了他們,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突然再見,那份驚喜還勝於在烏倫古湖。
筱毅沒顧上回答她,把手中提著的人往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