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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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娜道晚安以後又過了二十分鐘,羅西已經躺在了床上。她雙眼圓睜,手指合攏在枕頭底下,黑暗的夜空中有許多面孔像斷了線的氣球般在她眼前浮動著。拉比·利弗茨遞給她一張監獄專用信紙,上面寫著“走出監禁,奔向自由”幾個大字;羅達·西蒙把鉛筆插進頭髮裡,告訴她說,應該是尼龍長襪,而不是尼龍長髮;戈特·肯肖身穿超大號的長運動褲和男式V字領內衣;熱情的旁克搖滾青年辛西亞(羅西總是記不住她姓什麼)把頭髮染成了兩種顏色,對她說她曾經一連幾小時坐在一幅油畫旁,觀看著畫裡那些流動的河水。

當然,她還夢見了比爾。她看見他那雙在淺綠底色襯托下的褐色眼珠和飄逸的黑髮,甚至右耳垂上扎過的耳朵眼癒合後留下的小圓疤痕(一定是大學時期在酒後失控的狀態下讓人扎的)也看得一清二楚。她能感到腰上那隻溫暖的手掌和強有力的手指所產生的感覺,她想知道兩人的身體偶爾碰一下之後,他是否會感到激動。她承認自己對這種身體上的偶然接觸感到激動萬分。他和諾曼太不同了,他是那樣的超凡脫俗,對於她來說他無異於一位外星來客。

她閉上眼睛,墜入了更深的夢境。

另一個面孔浮現在眼前,那是諾曼。他在笑,但是那雙灰色的眼睛令人齒冷。我在拖釣你,寶貝兒,諾曼說。睡到我自己床上去的日子已經為期不遠了,我正在拖你上岸。很快我就會跟你談談了,捱得緊緊地。這次談話很短,當談話結束時——

他舉起了拿鉛筆的手。那是一支二號蒙古鉛筆,筆尖像刀片一樣鋒利。

這一次我不再對你的胳膊和肩膀感興趣了,我將直奔你的眼睛,或者你的舌頭。寶貝兒,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一支鉛筆刺入你那隻嘰裡唄啦嘮叨個不停的舌頭——

她睜開了眼睛,諾曼的面孔立即消失了。她又閉上了眼睛,呼喚著比爾的面孔。開始她以為諾曼仍會出現,可是她錯了。

她想,星期六我有個約會。我們兩個人將要一起度過一整天。如果他想吻我,我會答應的,無論他擁抱我、撫摩我,我都會答應的。我很想和他在一起。我真傻。

她又開始飄浮。她想,她大概是夢見了她和比爾後天將要一起參加的那個野餐會。有個人在他們的附近野餐,那人一定是帶了一個嬰兒,因為她聽見了那個嬰兒孱弱的哭聲。突然——轟隆隆,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

她想,這裡的情形酷似我的油畫發生的一切。我要在吃野餐時告訴他關於油畫的事。今天我把這事給忘了,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是……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這一次似乎來勢兇猛,距羅西也更近了一些。她被徹底震撼了。大雨會毀了他們的約會,摧垮姐妹之家在艾丁格碼頭舉行的消夏野餐會,致使音樂會最終被取消。

別擔心,羅西,驚天動地的電閃雷鳴只是發生在油畫裡,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但是,如果這是在夢裡,為什麼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腰身和壓在枕頭底下的胳膊?為什麼仍然能夠感覺到兩隻手勾在一起,身上蓋著薄毯?還有,為什麼還能聽見窗外傳來的汽車聲?

蟋蟀仍在令人煩惱地聒噪著:唧——唧——唧。

嬰兒的哭聲還在繼續。

她的眼瞼突然被一道刺眼的閃電變成了紫色,緊接著便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暴風驟雨已經越來越近了。

羅西突然驚魂未定地從床上坐起來,心臟仍在嘭嘭跳個不停。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了,然而她發現這裡卻沒有什麼電閃雷鳴。她好像仍然聽見蟋蟀在歌唱。果真如此,便一定是她的耳朵在捉弄她了。她往房間裡掃視了一遍,牆上那個長方形的物體是一幅叫做羅絲·麥德的油畫。明天她要把它取下來,放在籃子裡面,帶它去上班。羅達和利特很可能知道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定做鏡框,她需要重新定做一幅。

她仍然能聽見蟋蟀微弱的叫聲。

她想,這是公園裡的聲音。她又躺下了。

如果這真的是公園的的聲音,難道關著窗戶也能傳進房間裡嗎?理智在問她。它的聲音裡充滿了疑慮,但是語調中並沒有生氣的成分。你能肯定這一點嗎,羅西?

她當然可以肯定。夏天即將來臨,到處都是這種蟋蟀,它們的歌唱聲整個世界都聽得到。好吧,就算這幅油畫有些古怪,但是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那就是她自己的腦子裡產生了古怪的念頭。

你認為這件事絲毫沒有危險嗎?現在理智的語調中出現了焦慮的聲音。姑且不論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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