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激怒了他。扔掉之前,他在上面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跳了起來,眼睛狂暴地掃視著周圍。
“你這個雜種,”他低聲嘟噥著,“你這骯髒的騙子。”
“諾曼!”聲音從黑暗中飄來,有幾秒鐘他幾乎停止了呼吸。
已經近了,他想。該死,她離我很近,我還以為她在這座建築中。
他站在那裡像尊石像,想知道她是否還會喊。她真的又喊了:“諾曼,我在這裡!”
他又用手摸面具,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往下拽,而是撫摩著它,起身往山下的建築廢墟走去。他想他能夠看到通向那裡的痕跡,在有腳印的地方沿路都撒著草屑,但是月光使這些痕跡變得十分模糊。
似乎為了證明他的方向正確,她那瘋狂的、帶有嘲弄意味的喊聲又響起來了:“到——這——兒——來——,諾曼!”好像她一點也不怕他似的,好像她已經等他等得不耐煩了。婊子!
“待在那兒,羅絲,”他說,“就在那兒,關鍵是別動。”他仍然把警察專用的手槍塞在牛仔褲的腰帶上,這隻槍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不知道一個人是否在幻覺中能夠開槍,他絕對無意尋找答案。他想跟他那位到處閒逛的小羅絲私下談一談,這不是一把槍所能解決的。
“諾曼,你戴著那副面具看起來好愚蠢……我已經不再害怕你了,諾曼……”
你會發現那是一種風尚癖好,你這婊子,他想。
“諾曼,你這個白痴!”
好吧,她也許不在建築物裡,她有可能已經從那裡出去了。這沒有關係。如果她真的認為她能夠在平面的遊樂場上跑過我,我會讓她這一生都吃驚的。一生中的最後一次吃驚。
“你真是個大笨蛋!你真的以為能抓住我嗎?愚蠢的老公牛!”
他向右邊挪動了幾步,想靜悄悄地過去,他不想使自己的動靜像一頭闖進瓷器店裡的公牛。他在通往神廟的幾隻有裂縫的臺階旁停住了腳步,那神廟就像他在希臘神話中讀到過的那種,他研究著它。建築物很明顯已經廢棄了、倒塌了,變成了一堆廢墟,但是這個地方並不那麼怪異,而是像家裡一樣有點神秘。
“諾——曼……你不想跟我談——談——嗎?”
“哦,我會跟你談的,”他說,“我會跟你離近點兒談,你這個雜種。”他在臺階右邊茂密的亂草叢中看到了什麼:野草中有一尊頭像,它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天空。諾曼跨了五步便走到它旁邊,他目不轉睛地看了十秒鐘或更久一些,想弄明白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沒有錯,巨大的頭像長著他父親的面孔,他空洞的眼睛愚蠢地反射著月光。
“呸,你這個老雜種,”他輕輕地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石頭父親沒有回答,但他的妻子回答了他。
“諾——曼……你他媽的太慢了,諾——曼!”
優美的語言,也是他們教會她使用的,公牛評論道,不過它現在是在諾曼的腦子裡做評論。毫無疑問,和她相處的是一些偉大的人,他們已經將她的生活整個地改變了。
“雜種,”他用沉悶而顫抖的聲音說,“哦,你這雜種。”
他離開草叢中的石刻頭像,剋制住回頭像對付夾克衫一樣向它吐一口唾沫,或者拉開牛仔褲拉鍊,澆它一頭尿液的慾望。現在沒有時間做遊戲了。他匆匆走上裂口的臺階,向神廟的黑色入口走去。他的腳每上一步臺階,都產生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這種鑽心的痛苦一直傳遞到腿上、背後,甚至牽連到受感染的下巴,好像面具只貼在他的下巴上,因為那裡疼得要死。可惜他沒有帶查理·戴維牌警察專用阿司匹林。
她怎麼可以這樣做,諾曼?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對他低聲說話。聽上去仍然像他的父親,但是諾曼從不記得他的父親會這樣不自信,這樣擔憂。她怎麼敢這樣做?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到臺階頂層,停了下來,臉上和下巴疼得厲害。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對幽靈說。但是我會告訴你一件事,老父親,如果這真的是你的話,一旦找到她,我要把她身上所有的變化喊一聲再交回去,這一點你儘可以放心。
你肯定想試一試嗎?那聲音問道。諾曼眼睛直視著前方,又停住腳步,挺胸抬頭。
你知道怎樣做更聰明些?那聲音又問道。撤退是最聰明的選擇。我知道這話聽起來會有什麼感覺,但是這是最有利的選擇,諾曼。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個陷阱。如果你走進去,你會遇到比下巴扭傷或者面具除不掉要大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