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場。麥克蘭登經常愛問他女兒一些不該問的問題。至少羅西已經不再是麥克蘭登的女兒了。從法律上講,她是諾曼·丹尼爾斯的妻子。
他猛吸了一口香菸,吐出三個菸圈,看著它們向天花板上慢慢飄去,變成了一團煙霧。窗外,汽車喇叭聲響個不停。他來到這個城市還只有半天,已經開始討厭它了。它太大了,有那麼多藏身之處。不過這算不了什麼。由於事情進展順利,要不了多久,克雷格·麥克蘭登那位剛愎自用的小女兒羅絲的頭就會被擠進堅硬的牆壁之中。
奧布瑞維爾幾乎所有的人都出席了麥克蘭登的葬禮。從一開始丹尼爾斯就咳個不停,他非常討厭人們回頭注視的目光,那比任何實際的譴責還要糟糕。丹尼爾斯由於難堪而面紅耳赤,惱羞成怒(但仍然在不停地咳嗽),他用一隻手捂著嘴,推走仍在哭泣的妻子,匆匆忙忙離開了教堂。
走出大門以後,他咳嗽得更兇了,以至於不得不彎下腰來,用雙手撐著膝蓋等待著這場發作過去。他透過水汪汪的眼睛看見,有三另兩女甚至等不到短短半小時葬禮結束就急於出來吸一支,他突然決定,該告別吸菸生涯了。他知道這種陣發性咳嗽可能是夏季過敏症引起的。不過這並不重要。吸菸畢竟是個該死的習慣,是宇宙間最愚蠢的習慣。
當他回到家,發現信用卡失蹤,接著又發現羅絲出走了以後,那一天,實際上是當天晚上,他不再強迫自己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到山下的24商店裡買了十一年來的第一盒香菸,他就像殺人犯回到犯罪現場一樣,又找回了自己所熟悉的老牌子。
最初幾口令他頭暈,吸到只剩菸蒂時,他覺得馬上就要嘔吐,暈倒,甚至發作一場心臟病,也許三種病同時爆發。直到現在,他已經恢復到一天兩盒的煙量,早上起床時又發出了那種撕心裂肺的乾咳聲,就像他從來沒有中斷過一樣。
沒有關係,他正在經歷著一種緊張的生活。人們在這種情況下往往容易恢復過去的老習慣。人們都說,一種習慣——特別是吸菸喝酒這類壞習慣——就像是一根柺杖。假如你是個瘤子,用柺杖又有什麼不好?如果讓他照顧羅西(注意,如果非正式離婚,可以用這個名字稱呼她),他會扔掉所有的柺杖。
這一次他將永遠照顧她了。
諾曼掉頭看著窗外。天正在黑下來,但是還沒有完全黑透。到了該出發的時候了,他不想在約會中遲到。他在電話機旁那隻已經很滿的菸灰缸上捏碎了香菸之後,把腿搭在床邊,開始穿衣服。
不用太著急,這種工作太愜意了。他用掉了所有的倒休日,當他去請假時,哈德威中尉很痛快地答應了。諾曼猜測這是由於兩個原因:第一,報紙和電視臺都選他為本月風雲人物;第二,哈德威中尉不喜歡他,他曾經兩次唆使紀律警察以過度使用武力追究他的責任。毫無疑問如果他能離開一段時間,他將會十分樂意。
“今天晚上,你這婊子……”諾曼乘電梯下樓時低聲地說。除了那面疲勞過度的舊鏡子裡反射出來的影像以外,電梯裡只有他自己。“就在今天晚上,假如我走運的話。我感到運氣不錯。”
一輛計程車開上了車道,諾曼超過了它們。計程車司機保持著良好記錄,他們能記住違章者的面孔。不行,還是搭汽車保險一些。他打算乘公共汽車。他疾步向十字路口的汽車站走去,很想知道所謂的“運氣不錯”是不是自欺欺人。他發現並非如此。他知道他正在逐步靠近,他知道這一點。因為他找到了進入她頭腦裡的方法。
走綠色路線的那種公共汽車拐過十字路口,開到諾曼身邊。他上了車,付了車費,坐在靠後面的座位上——今晚他不必充當羅絲,真開心!他從視窗上欣賞著一閃而過的街邊景色、啤酒廣告、餐廳廣告、山谷啤酒、比薩薄餅、性感女孩。
你不屬於這裡,羅絲,當汽車開過一個叫做“大眾廚房”的餐廳時諾曼想到。“地道堪薩斯城牛排”,櫥窗裡血紅色的霓虹燈上這樣寫著。你不屬於這裡,不過沒關係,我已經來了,我來帶你回家。無論如何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錯綜複雜的霓虹燈和深天鵝絨色的天空使他回想起過去的好時光,那時他的妻子還沒有變得這樣古怪和不可思議,她還有點幽閉恐怖症,例如覺得四面的牆壁正在變得越來越小,要把她囚禁起來等等。當霓虹燈亮了的時候,娛樂便開始了,這是他在二十多歲時過的一種比較簡單的生活。你找到一處亮著霓虹燈的地方,悄悄溜進去。那些好時光一去不復返了。但是大多數警察——大多數好警察,都知道如何在天黑以後人不知鬼不覺地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