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姻導致的無數不愉快之一,而其他女性的境遇很可能比她還要糟糕。這所城市每天都有成千上萬這類事件在發生著,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她看著血跡,一股無名怒火在胸中燃燒,感覺有些異樣,她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並不知道人們一旦突然從噩夢中覺醒就會有這種感覺。

她的床邊有一隻彎木做的搖椅,她經常毫無來由地認為那隻搖椅像她一樣已經十分疲倦了。她背對著搖椅,目光始終無法從床罩上的那滴血跡處移開。接著,她在搖椅上躺了大約五分鐘。聽見房子裡有說話聲,她吃驚地跳了起來,沒有意識到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假如這件事不盡快解決,他會殺了我的。

回答雖然隱藏在頭腦裡,但它是那樣地不確定,比起大聲地說出口來更加令人害怕。或許他不想殺我。考慮一下這種可能性吧,萬一他不想殺我呢?

3

她還沒來得及考慮。她常常在想,他遲早會毆打她,而且往她的要害之處打。儘管她一次也沒有大聲地說出來過,至少到今天為止還沒有。

她感到肌肉和關節上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大了。她經常將雙手放在衣兜裡,坐在搖椅上,目光穿過臥室的門,看著浴室鏡子裡面對映出自己的形象。今天早上她卻在搖椅上搖晃了起來。她只想搖晃。她關節和肌肉裡的嗡嗡聲逼著她這樣做。她最不想做的事便是照鏡子,也不想關心鼻子到底腫到了什麼程度。

過來,寶貝兒,我想挨近點兒跟你談談。

十四年,一百六十八個月的老生常談了。由於她在新婚之夜好地一聲關上了房門,一切災難便由此開始。他使勁兒揪她的頭髮,咬她的肩膀,還用網球拍對她幹了最可怕的事情,造成一次流產和肺部擦傷。衣眼下面掩蓋著許多舊日的傷痕,大多數是被咬傷的痕跡。諾曼非常喜歡用牙咬人。開始她安慰自己說,那是一種示愛的方式。真奇怪,她曾經有過那樣的青春歲月。她想,人都是從年輕過來的。

過來,寶貝兒,我想挨近點兒跟你談談。

突然,她開始能分辨那嗡嗡聲了。它已經傳遍了全身。她感到憤怒,繼而瘋狂。意識到這種變化真是奇妙無比。

滾出去,她內心深處的那一部分突然說道。馬上給我滾開,立刻就滾。別在這裡磨蹭,快點兒離我遠遠的。

“真可笑。”她說著,加快了搖擺的速度。床單上的血跡使她的眼睛往外冒火。它從搖椅的角度看上去很像感嘆號下面的小圓點兒。“真可笑。我還能到哪兒去呢?”

去任何一個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可是你必須搶先一步,立即行動起來。

搶先在什麼事之前?

很簡單,在又一次睡著之前。

她突然意識到她十分欣賞這個想法,但是她的心靈深處習慣於受虐待的那部分發出了令人吃驚的喧囂聲。真的離開她十四年生活於其間、可以隨心所欲的這個家,離開那位儘管脾氣不好、愛揮舞拳頭,但是畢竟供養了她十四年的丈夫嗎?她感到這想法太離譜了。必須立刻忘掉它。

她差點兒就這麼做了。要不是因為床單上的一滴血跡,她幾乎就忘掉了心靈深處的這個想法。那滴深紅色的血跡。

別往那兒看!她心靈中的另一部分神經質地大喊起來。看在基督的份上,別那麼想,那樣做會招來禍端的!

但她無力將目光移開。她的眼睛仍死死地盯住那滴血跡,身體在搖椅上擺動得更快了。她腳上的低(革幼)運動鞋在地面上敲打出很快的節奏。現在那種嗡嗡的聲音仍然不停地在她的腦子裡迴響,它搖撼著她的神經,激怒著她的心靈。她仍在考慮著十四年這個話題。十四年來,有多少次捱得緊緊地跟他談一談。流產。網球拍。三顆打落的牙齒,其中一顆被自己吞到了肚子裡。打斷的肋骨。耳光。擰或掐。當然,還有牙齒咬。其虐待方式多得不計其數——

且慢,既然你不打算去任何地方,你這樣永無休止地想下去又會起什麼作用呢?即使打算逃走,他也會緊緊跟隨在你的身後,把你捉拿回來。他當然能找到你,他的職業是警察,追蹤是他藉以謀生的手段,也是他最拿手的工作。

“十四年了。”她喃喃低語道。現在她要考慮的不是過去的十四年,而是未來的十四年。因為發自她內心深處的另外一種聲音在說,他或許不會殺她。但是,如果在今後十四年裡他不斷地跟她“挨近了談談”,她會變成什麼模樣?她會低頭嗎?她的腎臟會安然無恙嗎?她會不會在一次致命打擊之後,變成一個四肢殘廢、面部僵化、永遠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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