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茶坊佔地甚廣,花木扶疏,雅座四面授空,涼風習習格局不俗。
南都的茶坊,真正純吃茶的人並不多,點心瓜果百味雜陣,茶反而成了附屬品。
徹了一壺龍井,十幾碟乾果點心排滿一桌。兩人潤過喉,開始亮大嗓門高談闊論。
白髮郎君的內傷已經痊癒,比往昔更為神采奕奕。四平巾把髮根也掩住了,誰也看不成他是少年白髮。
“傍晚時分,咱們繞城前往利涉橋,登替月花舫,召芳姿女史簪花,我作東,如何?”白髮郎君語驚四座。
那年頭正是秦98風月最光輝的時期,讀書士子到秦淮擺花酒、捧妓女,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不以為怪。
後來的明末四公子,在這裡譜出末世風流奇譚。
秦淮內河(城內)有四大名花,正河(城外)也有四大名花。
利涉橋,也就是豔名動天下的桃葉渡所在地,在城外文德橋的東面。文德橋西面,就是織錦三坊的武定橋。白髮郎君的五位同伴,就死在織錦三坊。
芳姿女史,是四大名花之一,是替月花肪的紅牌首席豔姬。形容女人美麗豐滿,稱圓姿替月。替月花舫的姑娘們,芳名的第二個字都用姿。
“敬謝不敏。你老兄喜歡這種調調兒,可別把我拖進風流陣仗裡擺佈。”柳思更是有意吸引茶客的注意,聲如洪鐘,說的話毫無文味,“你老兄愛色,我愛酒。我寧可到聚寶門外,富有田園風味的馬祥興,喝十斤花雕,飽餐一頓美人肝、風尾蝦、油雞、板鴨,大快朵頤。”
桌四周共來了七個人,像七條大鯊魚,接近了笨拙的翻車魚。
“老兄,你一定搞錯了,一定不曾來過南京,僅憑耳聞。”那位眉心有一顆指大黑胎記的人,在旁抱肘而立獰笑著說。
“搞錯什麼?老兄。”柳思笑吟吟地扭頭問。
“馬樣興已經關門快二十年啦!”
“真的呀?什麼時候重新開張?”
“不知道,馬家的子侄好像沒有重新開張的打算。”
“真掃興。”柳思臉上流露出顯明的失望,“不瞞你說,我不是沒到過南京,而是來去匆匆太忙,沒有機會嚐嚐馬祥興的名菜。我在我老爹口中,聽說過馬祥興,沒料到這次慕名而來卻撲了空,百年老店居然關門大吉,難怪人事滄桑
“你這次是徐州來的?”
“沒錯。呵呵!你這三個眼睛的笨頭,是個活神仙,能未卜先知,知道我從徐州來,真了不起。”柳思瘋瘋顛顛地說。
“你姓柳?”
“對呀!哈哈!我真的開始佩服你了。”柳思將一片玄武湖肥藕丟入嘴,說話含含糊糊,“也許你這傢伙多了一個眼睛,所以看穿我了。”
“你叫柳不思,沒錯吧?”有三個眼睛的大鯊魚居然沒生氣,邪笑著問。
“對,對極了。”柳思一掌拍在桌上,興高采烈,“我是愈來愈佩服你了,你他孃的真是活神仙。”
“我們有一個叛徒,也叫柳不思,徐州來的。”大鯊魚不在乎捱罵,耐著性子說。
“叛徒,背叛什麼呀?”
“是咱們的隨從。”
“你們?你們是什麼東西?”
“你……”
“你給我豎起驢耳聽清了。”柳思又一掌拍在桌上,不怒而威,“我柳不思是百萬富豪,你不要瞎了你的狗眼胡說八道。在江浦我已經再三宣告,過去你們這些狗都不吃的混蛋,侮辱在下的債,在下不再計較。今後,哪一個狗孃養的膽敢在我面前撤野,我將以牙還牙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你們,給我快滾!”
要激使強梁大發雷窖,太簡單了,瞄一眼說一句話,也可以引起大災禍。這番措詞粗野強烈的話,足以讓泥菩薩也會冒出火花。
三服大鯊魚幾乎氣昏頭,手一伸便是一記二龍爭珠,要毀他的雙目,出手兇狠快捷。
柳思不離座,安坐不動,左手一拾一抄,閃電似的反扣住對方的手腕將人拉近,右手格開對方保護胸腹的左手;雙指切入。
“哎……”三眼鯊魚狂叫,仰面飛撞。
兩個眼珠掉落在地上.血不多。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方掏他的雙晴,他反而把對方的雙目掏出來了。
“換一個上!”他安坐不動,聲如雷震。
其他六個人大駭,還不知同伴是如何受創的。
三眼大鯊魚被同伴及時扶住了,鮮血被面。
“我的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