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他,與他相對而坐。我用自己的手掌,對著他的手掌,然後認真地說,“我問你的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如果你不誠實,老天作證,我會遭到報應。”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目光清冷,“不許這樣說。”
我握住他的手,眼眶有些溼,“你是在乎我的,對不對?不是因為跟父皇談好了條件,也不是因為我是公主。”
“因為你是你,別的都不重要。”
“那麼……”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要知道,你為什麼訓練軍隊。”
他的手僵了一下,表情緊繃起來,目光也移向別處。
我伸手捧著他的臉,不讓他閃躲。
“駙馬,我很認真地把自己當成你的妻子。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有什麼苦衷,你可以告訴我,如果有什麼誤會,你也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你說過的,與我同在。那麼同樣的,我也會保護你。”
我不知道怎麼撫慰他,就湊過去吻他。他沒有躲開,而是伸手環住我的腰,放任我。
我像小貓一樣掛在他的身上。笨笨地,害羞地碰觸他。
有時候,總覺得在他面前,自己還像一個小孩子。說要保護他的話,實在是幼稚可笑。可是我極其喜歡他聽了我的話之後,露出的溫柔眼神。就像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一樣。
“暖暖。停下來,很癢。”
“啊?”這個人,太破壞意境了吧。
他抵著我的額頭,“你先隨我去一個地方吧。”
“好。”
他牽著我走過長廊。地上的月光平平整整的,沒有任何缺漏,就像是一段完整的故事。有時,我看著他,總會有一些恍惚。上天把他打造得很美,卻把我打造得很平凡,他好像不應該屬於我。
他推開一個屋子的門,裡面沒有點燈,很黑。
我站在門口,他走進去,把屋子裡的蠟燭逐一點亮。當暗黃的燈光把牆壁照亮的時候,我愣住了。
那面牆上貼了滿滿的畫,畫的都是一個小女孩。很小很小,或笑著,或撅嘴,站著或躺著,活靈活現。
我不禁走到畫前,輕輕地摸著畫上的女孩,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好像認識她。
李悠從身後抱住我,“暖暖,你都忘了吧?”
“什麼?”
他輕輕地哼起一首歌。
“藍藍天空,太陽公公,小狗追著小蜜蜂。
夏天的風吹著我走入夢中,我看到七彩的天空。”
記憶中的旋律像是紛至沓來的紙片,我忍不住跟他一起唱了起來。
“綠綠的松,白白蓬蓬。空氣中有香香的夢。
夏天的風吹著我走入夢中,我看到月亮婆婆笑了,我做著甜甜蜜蜜的夢。”
我記得這首歌,還有模糊的旋律,但我記不起李悠,怎麼也記不起來。
“畫上的小女孩是我嗎?我們很早就認識嗎?”我抓著他的手臂問。
“是你,我確定是你。”李悠親吻我的臉頰,“你說過,你要快點長大。長大了,就能保護我了。”
“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個時候你還很小,話都說不清楚。所以不記得了吧?我只聽到有人喊你暖暖,卻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後來,你離開得太匆忙,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赤京人。”
我望著牆上的畫,喃喃地說,“你確定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是的。”
這個故事應該不短,卻被他省略了許多。偏偏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他又不想多談的樣子。
我要開口,他卻搖頭,“不要問。如果不記得了,就當我們重新認識了一次。”
說完,他很正式地走到我面前,用漢人的禮節說,“你好姑娘,在下李悠,隴西炎涼人。身上有一半突厥的血統。已婚,謝絕愛慕。”
“噗”,我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會說俏皮話。
“誰稀罕你啊,還謝絕愛慕。白送給人,都沒人要。”
“不一定。”
“謙虛是一種美德,懂不懂?”我戳了戳他。他很認真地點頭。
然後我們相視而笑。
是啊,如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麼人生的緣分,真的很奇妙。
我曾經說過,長大了要保護他的話嗎?難怪,他記了我這麼多年。
我記得,謝明嵐也曾經說過,長大了要保護我。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