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央,明部眾人圍成的圈子,幾乎已經被血旗盟幫眾淹沒,要不是從上方居高臨下,根本看不到他們的位置。
——那幾張絞絲鎖網和弩機,以及列在缺口前的大陣,所起到的並不僅僅是武力威懾的作用,更是造成士氣此消彼長的直接原因。
無需言語,血旗盟幫眾人人搏命向前衝殺,明部離徹底崩潰只差一線。
局勢直轉急下,沒有人會對明部抱以期望。
即便杜若此刻沒有半分緊張,但她的從容不能改變下面的劣勢,讓人只覺得她在虛張聲勢,不見棺材不落淚。
聽到杜若的話,身後有人直接嗤聲諷笑。
聞人白的黑巾後看不出神情,沉默片刻,只道:
“在這裡,你是安全的。”
聽聞此言,杜若還不做什麼反應,煙雨江南便冷哼一聲,看向杜若的眼中閃過殺機。
雅公子輕搖摺扇,看看聞人白,又看看杜若,神色饒有興味,不知在想什麼。
杜若嘴角含笑,回頭看了煙雨江南一眼,一整晚始終是無緒無波的幽深眼底,赫然是凜冽殺機,轉瞬即逝,卻讓煙雨江南和雅公子神色一凜。
杜若回頭,將手遞到聞人白麵前,瑩白掌中赫然是連著莖梗的薄荷,青碧葉片顏色新鮮。
她的動作示意很明顯,聞人白拿起這支薄荷,不明所以。
杜若淡淡一笑,一直顯得冷淡的眼中,竟有幾分魔意,讓人幾疑是幻覺。
“我要給你們變個魔術”
她輕輕笑著,微眯的眼,終於毫無保留地顯露出隱忍已久的惡意——
“在千萬人的目光中,見證血旗盟是怎樣在頂點前一步的地方,狠狠摔下來”
她上前一步,在背後眾人矚目下,深吸一口氣,忽然撮唇長嘯——
嘯音如天外而來,破開眼前決裂森然的戰勢,一瞬間壓過戰場中心的呼號,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她所站的高處——
七丈之上,有人一身白衣,站在屋簷最邊沿處,涼風颯颯,吹起衣角黑髮,紛張舞動,飛揚如魔
嘯音久久不歇,才出不久,便有渾厚長嘯應和,正來自戰場中心。
圍觀人群微亂。
扶欄而望的南幽接到資訊,臉色瞬變,向對面那處高樓望去。
無數人以同一個姿勢,仰望同一個地方。
彷彿一個訊號一般,從嘯音初起開始,兵戈交擊聲漸漸稀少,戰場中心的血旗盟幫眾霍然感覺一陣暈眩,鬆開手中兵器,軟軟倒下。
從第一個倒下的人開始,彷彿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刀劍觸地的咣鏘聲密集如雨,血旗盟幫眾七倒八歪,身疊身,肉疊肉,變異來得太快,失去知覺的那一刻,最後的念頭仍殘留在腦中。
在這一刻,人聲從戰場上消失。
從內圍開始,彷彿用一隻無形的惡魔之手拂過眾人頭頂,前一秒還在呼喊的血旗盟幫眾,下一秒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偶有幾個歪歪倒倒地混亂奔走,大聲呼號,卻只來得及發出半個無意義的呼叫,為這靜寂的場景增加了詭異和恐怖的氣氛。
人們安靜地看著這一幕,空氣凝固。
這轉變來的太快,人們的大腦尚無法處理這急遽的變化:從有聲到無聲,從勝利近在眼前到瞬間失去,只用了不到十秒。
目瞪口呆,集體失語。
昏迷的人從內向外擴張,速度肉眼可見,人們還反映不過來,戰場中心飛掠出幾十個身影,急急縱掠,跳上房簷,朝一個方向奔逃。
直到前排有人倒下,人們才如夢初醒,失聲驚叫起來:“逃啊”
人群頓時混亂,擠撞推攘,數萬人盲頭不辨方向,驚叫怒喝,嘶聲竭力,衝進街邊的店鋪酒肆,倒在街沿廊下。
碰撞踩踏,慘叫混亂。
杜若將一支新鮮薄荷放到鼻端,居高臨下看著下方自己一手製造的局面,輕笑,“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的眼神冷冽,嘴邊帶著漠然的笑,似高高居於天上的神祗。
她的身後已經混亂,聞人白護在她身後,暗部五人直挺挺環護在外圍,兵器出鞘。
與他們對峙的雅公子和煙雨江南等人,已經面呈青白之色,人人面色驚慌。
杜若留給他們的只有背影,飛揚的白色衣裙,在他們眼中可望而不可即。
“這是毒?”
雅公子強自出聲。
“大範圍揮發性毒藥,幻海蓮生,”杜若回頭,嘴邊噙著笑,“想必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