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男性,而且很大可能是典型的日耳曼人種——假如他肩膀那一處的寬厚輪廓,不是由墊肩墊出來的話。
那個男人聞言,垂直的下襬微微一動,踏前半步,卻並沒有太靠近以致帶給關芷身形上的壓迫感,左手撫胸,微微低頭躬身,低厚略顯沉悶的聲音,從面具後傳出:“卡蘭迪。科薩,隸屬科薩羅迪異術修隱會。”
“也是大名鼎鼎的地下議會第一使徒。”
西澤爾插了一句,擔當了中間人的身份——他總是很快能找準自己應該在的位置,這種人往往生命力頑強。
關芷敏銳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態度變化,那無疑是她剛才顯露的精神力所帶來的,正如他們所感知的,關芷的精神力確實有了不小的增長,而實質性的變化似乎還不僅是這些。
第一使徒卡蘭迪毫無疑問是在示好,儘管這是在關芷進入城堡後,顯得有些姍姍來遲。
而且第一使徒的當機立斷不是沒有別的原因,應該是覺得她剛才那句話有什麼暗示,但實際上,關芷確實只是隨口而出。
不過關芷也並不反感這種隨時隨地揣摩人心的行為,看到卡蘭迪就像看到原本的自己,感知他人情緒的觸角,敏銳到湣�鷚�呋鶉肽В�孟衲苷莆脹蚯В�從炙憑菔匾揮紜�
只是那終究過於狹隘,無形間也將自己的心束縛住,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自己的幸運,能得遇契機,有一天脫出藩籬。
有人示好,關芷從善而流地接過橄欖枝,微笑更純粹一分,友好地伸出右手。
第一使徒和西澤爾都愣了一下,西澤爾更有幾分異樣地看向關芷:以她的聰穎,和對自身處境安全的自知,不會不知道,在不清楚對方異能的情況下,貿然與一個陌生的異能人有直接身體接觸,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異能人之間從不流行握手禮,甚至,多數異能人,已經很少使用正常社會禮儀:他們是異類,或者說,無論外界或自身變化,都不得不迫使他們成為異類——所以,他們才那麼渴望迴歸主流世界,哪怕,要為之付出生命代價。
關芷幾乎同時感覺到卡蘭迪和西澤爾身上,一瞬間流露的悵然。
然後她的指尖被珍而重之地輕輕捏住,細嫩的指尖感覺到粗糲面板表面的溫熱,面前的第一使徒已深深俯下身,沒有脫下的斗篷兜帽蓋下來,手背上被蜻蜓點水的一觸。
第一使徒站起,黑色銀紋的面具重新覆蓋了他的臉,關芷只來得及看到低垂的兜帽下不見陽光的臉色,和稜角有型的下巴。
那暗銀色的衣物,顯然有阻擋精神力感知的功能,關芷的精神力無法進入其半尺之內,大概由於這是材料特性使然,不具攻擊性,所以之前沒有被關芷的精神力自然反擊。
不過這也引申出這種材料的第二作用:天然免疫精神力威壓——關芷沒見過第一使徒出手,自然也分不出兩種作用的主次。
“真是值得紀念的一次會面,卡蘭迪主動脫下面具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麼近距離地看到,我還是第一次,哪怕作為見證,也是沾了公主的光啊”
西澤爾意味不明的感嘆著,並不掩飾落在面具上的目光,但顯然他的收穫,和關芷沒有什麼不同。
第一使徒沒有理會他,而是對關芷道:“很抱歉,我無法完成全禮。”
無論東西禮儀,帶著帽子行禮,都是不夠尊重的,更別提他從頭到尾都不露出真面目——這位閣下顯然依舊恪守某些信念,湣�粲滌行叛齙鈉鍤炕蚪掏劍�鑰轎市牧槲�中叛齙拇空��
在這個物**橫流、信仰淪喪的物質時代,這無疑令人欽嘆。
“太過鄭重了,使徒閣下。”
關芷再次躬身,以示她受寵若驚,但神情有些淡然,儘管她清楚,第一使徒閣下的這次禮儀,比前面見機之下的示好,真誠度和重量都要高得多。
換成之前,她恐怕已經在心中揣度,使徒閣下兩次舉動中試探成分有多少,已經自己得到這一重量級好感對自己的好處,以及可利用之處——從一個人看到整個地下議會。
但現在,她已經不打算去計算這些:
品嚐過放開胸懷感知天地的遼闊美好,沒有人,會繼續執著於井底窠臼的狹隘。
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她沒有退,只不過脫去眼前障目的執念,睜開眼,便發覺自己擁有了一片天空。
“請稱呼我卡蘭迪,”頓了頓,“因為您剛才的行為,請配合我的調查。”
使徒閣下如是要求,恢復秉公職守的正常態度,即便如此,他對關芷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