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和凡納爾,也就變成了麻煩之地。
“……劣勢就是,同樣因為我的異能,所有人都對我勢在必得,假如不能讓我自願合作,那麼就俘虜,甚至……斬盡殺絕,以免留給對方。”關芷慢吞吞道。
大長老垂下乾癟的眼眸。
他們設下這個局,未必不是抱著那樣的想法,但他口頭上當然是不會承認的,只是關芷已經看得那麼清楚,說得那麼明白,就差抹下臉撕開來說了,他們再裝成一副卑下尊敬的樣子,已無必要。
眾人不知不覺跟著大長老站直,法福在心中輕輕一嘆,矇昧的老眼微微閃爍,連臉上的老人斑都黯淡了幾分。
他握緊手中的黑杖。
關芷似乎沒有注意到法福的準備動作,她淡淡的笑著:“情勢所致,與人無尤,某種程度上,我和你們算是同路人——而在凡納爾的幾天裡,雖然並非完全隔絕了外界的喧擾,但我也確實難得清靜了幾天,想清楚了一些事:說實話,凡納爾的確是個令人留戀的地方。”
聞言,哪怕情況不明,凡納爾的主人們的神色也輕鬆了幾分,然而三位老人,卻從關芷的留戀中,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教主之位……”關芷輕輕笑嘆,“因為你們的慷慨,無論你們原本是打著利用還是讓我做傀儡的念頭,起碼在初期押注上,你們讓我看到了基本的誠意,所以我想將我的想法和計劃,跟你們坦白一下——”
她伸手示意,“請坐。”
這麼反客為主的樣子,反而令眾人不適應地猶疑一下,然後在大長老帶領下坐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雙方的氣氛就從一觸即發的緊繃,完全變成了更為友好親善的和談。
“正如我前面所說,我希望不與人為敵,而且也有這樣的資本和優勢——因為我的空間異能,和它在這個時代所代表的關鍵作用,決定我的地位是超然的,甚至大言不慚地說一句,在天空中翱翔的鷹,完全沒有必要理會地面上蟻群的鬥爭,哪怕那群白蟻正企圖推翻黑蟻的統治,建立一個新的蟻巢和螞蟻的社會體系。”
大長老耷拉的眼皮跳了跳,法福再度緊了緊核桃木黑杖,眼中卻露出幾分笑意。
關芷不理對面的異動,垂眼淡漠道:
“我不想討論這是不是妄自尊大的問題,因為這確實是我的現狀的部分寫照,現實中的我,當然不是雄鷹之於螞蟻一樣高不可及,更確切的說,我應該是一隻風箏,限制我自由的線,在一開始就被人抓在手中。”
大長老心裡一動,想到她剛才詢問法福的問題:她毫無疑問地對文特爾表現出關心,卻絲毫沒有將友人帶回身邊的意願不要說什麼傷勢的藉口,這根本不是問題關鍵:關鍵不在她做不做,而在於她有沒有這樣的意願——這將決定他們對她的控制力,就像她口中那根限制自由的線。
這也是大長老他們一直認為矛盾,覺得看不清她用意的原因之一,就像他們不明白,她為什麼明知這是一個局,接到了西澤爾的暗示,還要順從地跳進局裡——因為看不明白,所以分外忌憚。
不要說活過大半個世紀的老頭子忌憚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很可笑,因為這個女孩兒不同其他,他們不得不去揣測,不得不去忌憚。
而這個值得他們去思考、去忌憚的女孩兒,親口承認了那根線的存在,而且正好存在於他們手中。
聯絡前面她所說的,有些人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
法福的緊繃的心,有些鬆弛。
“……這些線太脆弱了,假如我這隻風箏太嚮往自由,難免會把線繃斷;但抓著線的人想借此把風箏收起來,我又不是很樂意,所以,只好把線分成很多股,放進不同的人手中,然後犧牲我的一部分自由,在高高的天空上等待螞蟻打仗的結果,再等勝出的蟻群裡出現一個王。”
“可這只是風箏的願望,似乎有些過於理想化,因為在螞蟻打仗的過程中,握在不同手中的線,難免會有的松一點,有的緊一點,甚至,一不小心,個別的線,可能會有些損傷或者斷開——”
“你怎麼能令所有的螞蟻相信,風箏在整個過程中,一定不會有所偏移,並且把線全都完好地儲存下來呢?”大長老平靜地道,“過往的歷史告訴我們,越是熱衷於平衡的完美,越容易全盤傾覆——你正走在一根危險的鋼絲上。”
年紀和閱歷賦予的,不僅僅是軀體的衰老,還有直窺紅心的辛辣眼光。
關芷沉默了一下,抬起頭。
“假如這隻風箏僅僅是一隻風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