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推測可能性不大,因為有眾多不合理,比如那人想要村民們痛苦的死去,為何從不現身,甚至謠言也是少年藉機傳出去,而非他的安排;比如他為什麼不把藥直接下在引水渠裡,卻下在河水上游,然後因為水渠從河水裡引水,才引入了那麼一點點;比如他既然懂得回來報仇,說明他神志清醒,為何不早點回來……
所以當杜若聽到老書說這些人自作自受、報應不爽時,杜若搖搖頭:“我覺得不像,”她將眾多疑點一一分析,“在我看來,這不像一個專門針對這條村村民的陰謀,更像是被殃及池魚。”
藥是直接下在河水上游的,而不是連線村子和河流的引水渠,所以針對的是河流下游的生物。這裡地處襄陽東南邊界,往下就是岳陽,有名的魚米之鄉,人口富庶。
不過杜若不知道那種毒能不能散播地那麼遠,因為河水是有淨化功能的,無論是多麼複雜強力的毒藥,放到流動的江河中遲早都會被淡化潔淨。
杜若問少年:“你聽那兩人說話,是專門針對村子的嗎?”
少年囁喏了一下:“不是,是我在那兩人走後,有意在放藥的地方取了水,倒到村裡的井水中的,”他不安地看了杜若一眼,好像害怕她會因此怪罪,責怪他心思狠毒,所以又分辨,“那兩人是提起過村子的,他們知道村子在下游。”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少年恩怨分明到近乎決絕,為了報答多年前的恩義,可以親手置多年相處的村民於死地,甚至親眼目睹一切的發生,最後還搭上他自己——決絕到狠辣的地步,傷人傷己。
杜若其實不是很贊成這種心性,但是不得不佩服:換成是她自己,多半是辦不到的,她的感情少而平淡,很難做到那麼激烈剛絕。
就像對朋友,對夏天,她可以喜歡,甚至喜愛,但是進展到愛的地步,她目前還做不到——即使她明知夏天對她有不一般的感情。
她也只能做到包容,而無法回饋。
——現在,在發現夏天的另一面後,她也在考慮自己的立場問題了:是進,還是退。
查了這麼久,牽出一件悲慘舊事,實際上卻完全不相干,瘟疫原來不是瘟疫,而是毒。杜若的切脈切了這麼久都查不出,說明這種毒不是玩家現階段可以解的,他們要回去找外援了。正好有老書這麼一個標本在這裡,杜若拉他回去給華大夫看,應該可以對症下藥,查出解藥了。
時間已經不早,再拖下去老書就要白掛一次了,五人趕緊回到襄陽,杜若領著老書到了千金堂。
華大夫一見老書就面色古怪,診脈之後反而平靜下來,再聽杜若嘻嘻說了村中所聞所見,他微微頷首,從袖中取出一個紫砂瓶,暗紫色的瓶子古拙質樸,杜若從未見過。
一開啟瓶口,杜若聞見微微花香,華大夫小心從瓶中倒出一粒小小的黃色蜜丸,馬上合上,把蜜丸給了老書,“出去叫學徒給你泡杯粳米水,和水服下即可。”
這明顯是叫人迴避,老書看了杜若一眼,杜若點頭示意,他便告辭出去。
老書剛剛合上門,杜若立即問道:“師傅,那藥……”
“放心,在對症不過了,他死不了,”華大夫臉色略有沉重,卻還有心說笑,末了卻道,“若兒你再把那中毒體徵說一遍。”
這已經說過了,杜若不得不再次詳細地重複一遍。
華大夫面色嚴肅,說道:“若兒你可還記得本門絕技中有一種毒藥,叫‘閻王敵’?”
“記得。”跟在華大夫身邊幾個月,杜若早就把他的身家本事都弄清楚了,華大夫有不少特技秘藥,平鶴針是一種特技,而閻王留則是一種秘藥。
華大夫的特技說明上寫:“閻王留判人生死,閻王要留,判官難求”,可見是一種厲害的毒藥。另外還有一種毒藥就叫閻王敵,說明上寫“閻王敵致人死命,雞犬不留,螻蟻滅跡”,就是華大夫現在問的這一種。這兩種藥的學習條件極為苛刻,辨藥採集煉藥調毒施毒都要大師級,杜若不攻毒師,所以至今沒有學到。
有趣的是,閻王留和閻王敵都是毒藥,卻互相剋制,互為解藥,有他無我,有我無他,特性十分有趣,杜若印象格外深刻。華大夫今天突然問起,再加上閻王敵的特性,莫非……
“師傅,這毒是閻王敵?”
閻王敵——雞犬不留,螻蟻滅跡,毒性十分強大,很符合杜若在村中所見,但是,這分明是本門獨家秘藥啊!
杜若一臉驚訝。
華大夫肅然道:“不錯,為師也不敢相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