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磐和李順久別重逢,談了各自的情形,話題漸漸轉到將他們兩人命運糾在一起的方向。
李順兩眼閃亮地問:“我聽說,盤大姑是……”
王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左右看看,低低道:“二皇子已經足歲了。”
前言不搭後語,李順也似乎明白了,眼眶微微泛紅地道:“真是德妃娘娘?”
王磐搖頭:“我也只是聽說,這事我曾經問過王不死,他卻是一口咬定,盤大姑已經不在了。”
王不死就是龍騎軍都統制王堂合,因為兩次遭遇必死之難,卻都從鬼門關裡走了出來,被軍中戲稱為有不死之身。這一類綽號在軍中很盛行,韓再興那“韓破門”的綽號,就來自廣州、武昌和蒲林(馬尼拉)三城的破門之戰。
李順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德妃娘娘,必定就是盤大姑,這是她該得的福。”
王磐沉沉點頭,他和李順一樣,都很感念盤金鈴,當年武昌之亂,王磐還是龍騎軍的哨常,跟在李肆身邊直驅武昌,親眼見了盤大姑在城頭被焚的景象。
接著王磐道:“不管是不是,盤娘娘就在龍門的天廟,等會我就要出戰,得去拜拜!”
李順也道:“今日正好輪到我作義工,一起去吧。”
龍門的天廟還在修建中,只有臨時搭起的大帳,沒有童子在唱深悠天曲,沒有絢麗奪目的壁畫,也沒有令人自覺渺小的高高穹頂,帳中人群也來來往往,但除了細微的腳步聲和根牆上竹木根牌的滴答撞響,再無其他雜音。
所有人都肅穆沉靜,向著大帳中那座無字碑和根牆上香叩拜。起身之後,又來到大帳側面,向一尊纖秀石像敬拜。這石像一身麻衣裝束,面目秀麗端莊,雖沒佛家觀音像那般雍容,卻更顯出仁憫之心。
這尊石像正是“盤娘娘像”,準備放置在修好的龍門天廟裡。現在雖還沒正式就位,卻已開始受起了大家的香火。英慈院奉盤大姑為人靈,這座天廟是英慈院主建,自然就有這尊“盤娘娘像”。
拜完天廟,王磐意氣風地走了,李順則在這座臨時天廟裡幫著清理香火,接待紮根之人。
正忙碌間,就聽得北面槍炮聲大作,該是開打了。李順還是有些掛心,江南綠營贏弱,英華軍勇武,勝負沒有懸念,可槍炮無眼,他自不願王磐出什麼事。
李順在大帳裡支著耳朵,從槍炮聲裡判斷戰況,而拜完天廟的人也都在大帳外聚起,低低議論著戰況,所有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凝重。
這不是之前的民軍對戰,大家噼噼啪啪放槍就完事了。韃子兵一直在建松江大營,想要圍堵龍門。之前不過是在裝樣子,可韃子朝廷派下滿人大帥,定要拔掉龍門,這一戰就是你死我活,那些初來乍到的紅衣兵們,一個個靦腆生嫩,就這麼上了戰場,不知會有多少死傷。
大半個時辰後,一個麻衣老者來了天廟,眾人紛紛招呼道:“大先生”、“葉先生”、“葉主祭”、“葉神醫”。
老者正是葉天士,他已入了天主教,急急對眾人道:“傷員很多,英慈院還沒建好,要在這裡搭傷蓬,大家都搭搭手。”
李順心頭咯噔一響,難道真被他這烏鴉嘴說中了,新兵太多,戰事不順?
丟開心頭雜念,李順捲起袖子,就要聲號召,卻不想眾人毫無躊躇,爭先恐後地出力。木商說獻床板,雜貨商說獻刀剪,拿不出東西的就出力搭棚子,力不足的就幹灑掃雜活。加上英慈院的醫藥護工,軍中的帳篷,片刻之間,一座粗陋的傷蓬就繞著天廟成型。
“軍醫都還沒跟上來,只好麻煩英慈院和葉先生了。”
韓再興抽空來了天廟一趟,見著第一批傷兵已被安頓好,頗為感動。
“這是大家的功勞,葉某怎敢居功。”
葉天士謙遜地道,他本也是江南人,當年英華舉事,徐靈胎自作主張,把他的家人接到了廣東,讓他能安心浸淫醫道。這幾年下來,漸漸將英慈院的外科跟原本的內科融在一起。盤金鈴“殉難”後,他就受李肆之邀,進到了英慈院,接過盤金鈴的擔子。到如今,他也是善名遠播。
英華在江南開龍門,葉天士在廣東再坐不住,一心想著重回故里。可英慈院這套外科醫學,在江南顯然要被視為妖魔邪道,他也只好在龍門紮根,跟著英華侵染江南的佈局,一步步前進。
“韃子頑固如斯麼?”
已有數十名傷員送到這裡,見這景象,葉天士心中惻然地問。
周圍幫忙的民人同時豎起了耳朵,韓再興也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