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聽說過呢。
當一人抽出已揉成一團的東西,展為一疊印著密密麻麻文字的大告貼時,那些賊匪膝蓋頓時軟了,就算是團結拳,也沒敢把報紙列作邪物,甚至還將印有討伐英華文章的滿清報紙當作寶物,想到這些為天下人知的文章都是眼前這些大老爺所寫,頓時自慚形穢之極。當然,他們是搞不清這報紙還有南北之分……
忐忑了好一陣,有人帶頭屈膝打了千,口稱大老爺,其他人有樣學樣,頓時跪倒一片,讓這幾個報人也呆住了。
“好了,我們不是官,就是想來看看磁州這場苦難,你們既在這,我就有問……”
領隊的該是個牙頭(採訪記者),下意識地就開始工作了。
“我們都是跟著來的,他們搶了我們的家當,燒了屋子,我們還能去哪呢?跟著他們還能分到吃的,搶了東西也能沾一點。”
“為什麼要殺城裡的人?上頭說他們是妖魔,是被南面害了的,不殺了他們,老天爺就不下雨,田地裡就長不出東西。”
這就是一幫被賊匪裹挾來的難民,不止他們,圍在磁州城外的賊匪,除了幾千核心外,其他全是如此來路,茫然不知為何而戰。
報人們頗是興奮,他們此番是得了第一手的採訪資料啊,正議著該怎麼作出一份驚絕一國的報道,忽然有人道:“這些人只為求活,同盟會的善業會在新鄉一帶已經搭起了難民營,咱們完全可以把他們帶過去,磁州民人就能得救了啊!”
領隊牙頭下意識地道:“咱們是報人!報人只管報事,怎能出手干涉呢?”
話音剛落,就見眾人直直盯住他,他楞了片刻,揮起巴掌啪地扇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我們先是人,再是國人,之後才是報人!”
“咱們《正統報》也入了同盟會,別忘了國人大義!”
“別忘了艾尹真先生所言,人不分南北,行不外仁義,我們得以人為本,以仁為先!”
眾人很快統一了認識,開始商議起如何行事來。作為報人,如何讓這些無知民人相信他們,並且達成最佳傳播效應,他們就是專家。沒過多久,向南有住處有伙食的傳言就散於磁州城外十里長營。
四月二十日,許知恩一腳深一腳淺地向磁州城行去,身上的衣服已經爛成縷縷布條,各色傷痕遍佈軀體,嘴唇乾涸,雙目空洞。如行屍走肉。
他已完全絕望了,在新鄉跪地哭求,依舊沒得到紅衣的回應,天地會的人找不到。天廟的人一聽是白蓮宗就搖頭,他這一趟求援毫無所獲,他辜負了聖姑的信任,磁州數萬百姓的性命就要斷送在他手裡了。
他還能作什麼呢?就只剩下回磁州,與聖姑和百姓們同生死了,自小他就受著聖姑的教導,這聖姑的稱呼也只是習慣。實際上他當聖姑如師長一般尊敬,聖姑所求,也是他所求。聖姑對英華的信任,也撐著他在南面四處尋求支援。
可結果卻這樣殘酷,看來英華是真拋棄他們了,就不知聖姑面對這樣的現實時,會不會流下血淚……
漸漸行進圍城的營寨,賊匪們果然還沒走。算算走前磁州城裡的情況,現在也是糧絕之時了吧。
不敢見到聖姑的失望,不敢見到磁州城裡的慘狀。許知恩就呆呆走著,等著刀劍臨身,心中還低呼道,聖姑,知恩回來了,大傢伙,知恩回來了,只是沒臉見你們,就死在這城下,在地府再跟你們相會吧。
走啊走。不知覺間,竟已步入賊匪的營地裡,眼前所見,讓許知恩摸了幾遍眼睛,懷疑自己是看錯了。
空營,空蕩蕩的營地。滿地狼藉,什麼都有,就是沒人。
打望左右,依稀有鼓譟聲傳來,再看城頭,也密密麻麻立著人,許知恩心中猛然掀起狂瀾,是援兵來了?
城頭上,依舊一身醫士打扮的許五妹也正不停地眨著眼,似乎完全不相信眼前所見。
自昨日起,城外大動靜不斷,他們還以為是賊匪和韃子要攻城,全城動員,男女都上了城牆,就準備決死一拼。
卻沒想到,鼓譟了一夜,卻沒人靠近城牆一步。到了清晨,南面東面的賊匪營地竟然已經全空了,就剩西面還有上萬賊匪堵著。可那些賊匪似乎也正鬧著什麼,營地裡叫罵喝鬥之聲不絕。
是援兵來了,還是賊匪內亂!?
形勢不明,大家都還不敢出城,而且西面的賊匪是老匪,大多還是許五妹剛起事時聚過來的,知根知底外加心狠手辣,之前堵殺出城民人也都是他們乾的。
可終究是變了形勢,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