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申敏乘計程車一溜煙地跑了之後,滿倉也隨後尷尬地走了。為了證明並沒有發生了不得的大事,他故意在村裡養牛戶中轉了一圈,故意壓下心中的煩惱,與養牛戶們談笑風聲著。可他心裡終究放不下早晨的事,放不下巧珍和寬寬。這些日子,他每天抽空去巧珍家幫忙,似乎都成了習慣,這冷丁地一放下來,心裡競空落落的。
滿倉帶著這樣的感覺,不知不覺又轉回到了巧珍家門前,發現巧珍家院前圍了不少人,才知申敏去而復回,兩個女人的戰鬥還在進行。擠上去一聽,正聽到申敏說要出來找他,便推門走了進去。
看到滿倉,申敏像見到了救星,她實在不相信在女婿的心中,女兒還比不上一個瘋女人。所以她瞪著一雙讓期望充灌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睛,說:“滿倉你來得正好,你現在就當著大夥兒的面說清楚,是謝三娘纏著你,還是你自己願意來幫巧珍的?還有,當初秀秀是怎麼嫁給你的,是趙牌娘正兒八經兒說的媒,還是秀秀上趕著破壞了你和巧珍的好事?”
申敏一陣連珠炮似的逼問,令滿倉滿臉無奈和悲憤,他兩手插兜,顯然在努力剋制著心中蠢蠢欲動的情緒,使自己能儘量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對申敏說:“媽,秀秀已經不在了,你幹嘛還這麼不讓她安生?”沒等申敏接話,轉身又對謝三娘說,“還有你,當初你對我和巧珍橫攔豎擋的,現在也不要想得太多了,我幫助巧珍,是因為我是畜牧站的站長,哪一個養牛戶有困難,我都會這樣做,不光是對巧珍!”說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蔫頭耷腦站在一旁的趙牌娘後,氣哼哼轉身走了。
滿倉推開院門時,一群人轟然而散,幾隻路上覓食的母雞也嚇得撲楞著翅膀跳開去了……
千錘打鑼一錘定音。滿倉一頓軟硬和中的訓斥,讓三個女人都消停了下來。
謝三娘覺得在眾人面前沒了面子,衝出院門衝散去的人們喊道:“有什麼好看,是不是閒著你們了?”
趙牌娘剛才被滿倉那一眼狠盯嚇得哆嗦了一下,這會子返過了神兒,想起了自己還擺在市場上的一攤子菜,忙不迭地衝著也氣沖沖往外走的申敏喊道:“大妹子,等等我啊!我的菜還在集市上哪!”見申敏上了車,關上車門,絲毫沒有等她的意思,便威脅地加上一句:“我的菜若丟了,你得賠呀!”
申敏本身就一肚子的氣,覺得女婿今天對謝三孃的態度實在是有些不夠堅硬,此時見趙牌娘又來對她大呼小叫,心裡說,沒收拾你你還不覺悶,覺得沒自己的事嗎?想到這兒,申敏搖下車窗,狠狠地瞪了趙牌娘一眼,說:“你的菜抵得了秀秀的命嗎?”那眼神,惡狠狠的,像兩團盯上就能招惹上身的火。
趙牌娘不僅又是一個哆嗦,老鼠見貓般低下頭再不敢吱聲。
第三十八章 申敏的追憶
一肚子傷心與悲憤的申敏,出了院門便坐上計程車一溜煙兒跑了。
自從知道了趙牌娘和謝三娘當年做套把秀秀介紹給滿倉的事情真相後,她就恨極了這兩個唯利是圖的女人,一心把她們認作了殺害秀秀的兇手。
申敏覺得胸口很悶,突然不想這麼早回到那個因為秀秀的離去氣氛已變得異常沉重的家,便告訴身邊的司機開慢些,她想這樣散散心。
計程車就變得不緊不慢地跑著,兩旁的風景也從狂奔變成了慢跑,放電影般一幕幕向後退去。
深秋了,路兩旁豐收過後的田野就像一隻彩雞,在褪盡了最後一絲斑斕色彩後,呈現出一種喧鬧過後的沉靜,看去簡潔而素雅、開闊而深遠、寂寥而蒼涼。秋陽映照在曲曲彎彎穿田而過的黑龍江上,也落在白皚連天的蘆葦蕩中。江風過處,那“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悽美景色直漫至蒼茫一色的蘆葦蕩中,蘆葦便金黃黃的像千萬隻手臂,在水天一色的天地間齊刷刷地揮舞著,並隨著計程車的前行而逐漸遠去,那千萬只揮舞的手臂,便好像在向誰告別似的……
這更加深了申敏的黯然神傷,她坐在車上,想著秀秀的冤死、謝三孃的猖獗以及女婿的背叛,粗獷外表下的一顆女人脆弱的心,令她一反剛才的潑辣與衝動,淚水悄然湧上眼眶。朦朧的淚光中,第一次見到秀秀的情形悄然浮現眼前——
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可在申敏的心中,卻恍惚還是昨天的事情。
那時,生活在河南老家的申敏,結婚六、七年了還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偏方用了上百付、湯藥喝了快一缸,肚子就是不肯爭氣地鼓起來。正當盼子心切的兩口子正琢磨著去哪兒抱養一個孩子時,遠在東北的哥哥申志強回來探家了,並出人意料地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