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孩子為什麼長得都那麼像滿倉?”因為咆哮,他的嘴張得大大的,彷彿一口深井,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巧珍看著照片上兩個孩子真的很相像的面孔,意識一片空茫。她迎著山娃因憤怒而變得陰森森的目光,像撞上了兩把刀,血淋淋的心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剛剛還試圖拼命堅守的心理堤壩轟然倒塌了。她嘆口氣在心裡說:唉,這一天,真的來到了。
巧珍哭著向山娃講述了一段關於自己和滿倉的痛苦往事……
第十七章 情傷的舊事 之 初戀
其實,每一種有形或無形的事物,都有它固有的建構結構,你可以隨意拆卸或更動它的任何一根鏈條,只是,事物的性質或發展趨向也就因此而改變了。人生亦是如此。
十幾年前,巧珍的生活就是被改變了這樣一根鏈條。
那就是她與滿倉的愛情。
在距離牛村十二、三里路的一片山窪裡,泊著一個少人問津的軍墾農場連隊,這就是後來與蘿尾村二合一的窪子溝連。
據說“窪子溝”連原本是有正規稱號的,只因周圍山崗環繞,使它就像一隻臉盆漂浮其中,因得此名。而以前的官稱,除了官冊,大概很少有人記得了。
十幾年前的窪子溝並不大,幾十戶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落著。環繞的山崗宛如窪子溝頭上的一圈帽簷,遮掩著晨光和落日,使這裡的每一個白天似乎都較別處來得晚,卻走得早。帽簷嚴嚴實實的壓得很低,走在上面,溝裡的雞鳴狗叫,都聽得一清二楚。
實際說來,自從黑龍江畔建起了軍墾農場後,農場人的日子就成了老地方人豔羨的天堂。像窪子溝連所在農場的四十幾個連隊,都是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上,馳騁著老地方人很少見到的神武大機械,棟棟青磚碧瓦的屋簷下,家家吃著富足的大米白麵,窗明几淨的課堂裡,孩子們聽著城裡來的教師講的課。卻唯獨這窪子溝,像一個家庭裡最不招父母待見的孩子,泊在山窪裡,十種九澇,日子難熬。
窪子溝連的連長叫李繼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滿臉坑坑窪窪,據說是青年時青春痘頻繁光顧遺留的足跡。可如此形象不堪的李繼山卻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據說該女生來心靈手巧,五、六歲便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剪些簡易窗花、動物、漂亮衣服什麼的,所以取名巧珍。
巧珍十九歲的時候,和村裡一個小夥子不聲不響地好上了。
小夥子家境貧寒。據說父親早年也在某個農場做過不大不小的官兒,後因殘疾解甲歸田,再後來不知怎麼就到了窪子溝,除了每年微薄的一點傷殘補助外,過著跟當地農戶一樣窘迫的日子。據說小夥子出生那年,田裡正鬧著白晃晃的水災,小夥子的父親望著兒子瘦削的小臉和營養不足的羸弱模樣,心裡不禁湧起一絲憐惜和期望,便給兒子起了個殷殷實實的名字:滿倉。
這樣貧寒的一家,李繼山怎肯接納做親家?門不當戶不對不說,好好的姑娘嫁給他,和進火坑又有什麼兩樣?便板上釘釘地明確表白了自己的態度:
不同意!
可巧珍和滿倉卻認為,同不同意是大人們的事,好不好才是他倆的事。所以對李繼山的話是左耳聽右耳冒,明裡不行就暗裡來,反正鐵了心要在一起。
李繼山人長得粗,心思也不細密,認為只要他不點頭,兩人再鬧騰也不過是小孩兒在過“家家”,掀不起多大風浪,便也沒再過多上心。直到一天傍晚,斜陽懶懶散散地還在西天上,他發現巧珍從外面回來,兩根長長的辮子上粘著少許碎樹葉類的東西,心裡第一次咯噔了一下:莫非巧珍和滿倉……?
李繼山不敢想下去了,他板著臉問:“巧珍,去哪了?”
“哦,”巧珍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跟人學做手套去了。”
“學做手套怎麼還弄得頭髮上淨樹葉子呢?”李繼山句句緊逼。
巧珍先是一驚,繼而臉一紅,有些慌亂地說:“啊,做完手套,和春妮去村頭轉了一圈,可能是風捲上的吧。”
“放屁!”巧珍的異常反應進一步加重了李繼山心中的猜疑,他突然暴跳如雷,雷公電母般對著巧珍一頓閃電霹靂,“春妮今兒一早就去了鎮上姥姥家,現在都沒回來。你說,你是不是跟山娃那個窮小子鬼混去了?”
雖然謊言穿了幫,巧珍仍然不想如實回答,可一時又想不出如何搪塞,情急之下,便氣哼哼地扭身向自己屋裡走去。可人還沒到門口,就被李繼山一句如雷貫耳的“你給我站住”定身法似地定住了。長這麼大,父親還是頭一回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