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淒涼地度過了葬禮後的幾個月。我只想偷偷去死。每個星期五,我木然地看著多特的大眾牌汽車駛進我的車道。
“你父親不能來,他得去工作。”她說。她陪我去墓地,牽著我的手,陪我一起落淚。在我不想說話的時候,她就靜靜地陪著我;在我說話的時候,她靜靜地聽著;在我絕望的時候她總是用她那柔弱的肩挑起我的痛苦。就這樣,每個週末她都要開4個小時的車趕來,來來回回地持續了三個多月。
第三卷: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父母恩情(23)
很快,我就習慣了在星期五的時候在門口等她,慢慢地,生活又恢復過來。
不久後,父親棄世而去,把我留在這個世界上。我被噩耗擊蒙了,悲痛欲絕,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我需要多特——我的家。
自打母親去世後,冰冷的、巨大的害怕就像要爆炸的炸藥,藏在我心裡。如今,父親,我最親最近的人,有血緣的父親,走了。多少年來,我在父親和多特營造的家裡過著安穩的生活,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和睦的家庭,現在父親突然離去,留給我們一道黑色的恐怖的裂痕。
父親,我想知道,你像粘膠一樣有凝聚力嗎?粘膠和遺傳因子能相提並論嗎?
丈夫帶著我回家的時候,我的心裡充滿恐懼。
我失去了家庭嗎?恐懼,佔據了我的整個心房。
血濃於水,我祖母是這樣認為的,多特難道不是這樣認為的嗎?多特的家,不再是父親和多特共同的家,難道父親的離去改變了她嗎?她愛我,是的,但是我突然敏銳地感到我們毫無遺傳關係,只是常說的那種繼子。很多熟悉的面孔來填補這種裂縫,但是站在他們中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蘇茜。”多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朦朧中我看見她像海豚一樣游到我身邊,並把我攬在懷裡。我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小孩,在母親的懷中號啕大哭。
“親愛的,他現在和你母親在一起。”
我啜泣著,凝視著她善良的面孔,“他總是把花放在媽媽的墓地。”
多特花了很長時間,才幫我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我帶了鮮花去墓地看母親,我想告訴她,我的傷痊癒了。令人驚訝的是,墓前擺放著鮮花,和從前一樣。
“那麼,是誰……”我全理解了:水是血的一部分,祖母沒有理解這一點。
有愛在裡面,你怎麼能把水從血中分開啊!
最近,我問多特:“是叫你媽媽的時候了嗎?”她微笑著,臉紅紅的,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裡充滿淚水。
我猶豫地說:“可以嗎?”
她哽咽著道:“我將視它為一種榮譽。”
25.母親的眼睛
'俄'布洛寧
在世界射擊錦標賽的現場,發生了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急死人的新鮮事,50米手槍慢射冠軍普欽可夫失蹤了!在即將頒獎的節骨眼上,剛剛打破世界紀錄的普欽可夫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普欽可夫失蹤得很不是時候,在恐怖、爆炸、劫持、綁架等等字眼屢見報端的大背景下,他的失蹤不禁使組委會頭頭腦腦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他們一個個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廣播喇叭更是聲聲急字字催:“普欽可夫,馬上去領獎臺!馬上去領獎臺,普欽可夫!”
實際上,普欽可夫安然無恙、毫髮無損。此時此刻,他正躲在一個誰也發現不了的角落裡與他的媽媽通電話:“媽媽,媽媽,您看見了嗎?您聽見了嗎?贏了,贏了,得了冠軍,打破了紀錄!”
“看見了!聽見了!電視機開著呢,評論員的聲音大著呢。你聽,你聽,廣播里正喊著你的名字,快,快!領獎去!”千里之外的媽媽柳莎無比高興、無比激動,她的嘴巴大大地張著,雙眼一動不動,一副喜極欲哭、欲哭無淚的樣子。
“媽媽,媽媽,您知道嗎?用媽媽的眼睛瞄準,靶心就像又大又圓又明的月亮,手槍的準星一動也不動的,子彈長了眼似的直往靶心鑽。”普欽可夫熱血沸騰、言猶未盡。這也難怪,對於一位雙眼曾患惡性黑色毒瘤的人來說,能夠逃脫無邊黑暗的厄運,迎來鮮花如海光明燦爛的世界,這全賴媽媽柳莎的眼睛和醫生巴甫琴科的妙手回春。
第三卷: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父母恩情(24)
8年前,10歲的普欽可夫被確診雙眼患上惡性黑色毒瘤。幾十所醫院幾百名大夫像串通好了似的,眾口一詞:做眼球摘除術!不然的話,快則三月、慢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