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暗處的野草,常年飽受風霜和雪雨,當春日的第一縷陽光照來,才會那麼分明地受到觸動,想要整個沐浴在陽光中,再不面對陰暗。
她避開燕奚痕的目光,邁步背對他,笑道:“燕大哥,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罄冉也不再瞞你。罄冉身上揹負著血海深仇,一日大仇不報,我便一日得不到安寧。我入軍營也是為了報仇,希望有一日能借助旌國的國力攻打戰國,報仇雪恨。我的爹孃,姐姐,還有白叔叔和靖炎哥哥,他們都在天上看著我呢,在大仇未報之前,我不想考慮感情,更沒有心思考慮感情。”
只是這樣嗎?如果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願意助你復仇呢?”
燕奚痕大步上前,固執地盯著罄冉。
罄冉神情一震,目光動容,半響卻是搖頭而笑,她收斂了笑意亦看向燕奚痕:“我若為了報仇和燕大哥在一起,哪怕是沒有愛情,也都無所謂嗎?
燕奚痕一愣,皺緊了眉頭,罄冉見他不語淡淡一笑,道:“驕傲如燕大哥是不會那樣的,罄冉也同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想連感情都要為復仇所累。若是那樣,怕是報了仇,爹爹和孃親也不會高興吧。”
可你獨自承擔這一切,難道他們便高興了嗎?易青,我並非在用此和你交換什麼,只是想,”
燕奚痕上前一步,扣住罄冉的肩頭急急說著,罄冉卻搖頭打斷他:燕大哥的意思我都明白,燕大哥對我好,我也知曉。”
她微微低頭,復又抬頭道:“孃親一直希望我和姐姐能過平凡人的生活,嫁個老實人,相夫教子,幸福安寧。罄冉這些年來四處漂泊,心也累了,只希望有一日報了仇,能找一個安靜幽深的山谷,從此青山綠水,再不理世事紛擾。而王爺,也不該找我這樣的女子,皇上和太后娘娘更不會讓您如此。所以,還請王爺放開罄冉吧。”
她堅定而清亮的目光望來,燕奚痕慘笑一聲,漸漸鬆開了手,心卻絲絲抽痛。她說的都對,然而他鬆手,卻不是因為她的那些話,只為她清亮的雙眸。她的心中……終究是沒有他的,一絲半點都沒有吧。
罄冉望他一眼,他的頭微低著,陽光濾過柵影,落了片片陰影在那剛毅的面容上,顯得有些冷然,又有些蕭索。罄冉心有歉意,嘆息一聲,道:”皇上賜了府邸給我,罄冉叨擾燕大哥多日,如今有了自已的府邸,想早日收拾齊整撤過去。”
燕奚痕微扯唇角,似是苦笑一聲,抬頭道:“你說不報仇便不想感情,我等你。你想避開我,我也不攔著你。但是罄冉,你得答應我,以後有什麼事需得找我,不要再一個人扛著,可好?”
他疼惜的目光帶著暖意讓人無法也無力拒絕,罄冉笑著點頭,輕聲應著:“好。”
燕奚痕似是如釋重負,微笑了起來,又道:“我讓馮淵帶此人去幫你,等府邸安置好了,你譴他們回來便是。”
好。”罄冉再次點頭應允。
一個月後,旌國京都最繁華的酒樓落雲樓中。
初秋的下午,酒樓中尚未到飯點,客人們卻已不少,此刻一小桌一小桌聚坐。往日這時候,大家定是聽著臺上老者依依呀呀拉著琴絃各自吃茶閒談,而今日,酒樓中異常熱鬧,不時發出轟鳴,儼然眾人都在談論著前日發生的刑場事件。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那公私府的高國丈可是輔佐先皇登基的老臣了,又是皇后娘娘的生身父親,怎麼可能說殺就殺了呢?”
一個清朗的高音壓下酒樓中其它吵雜話語,頓時樓中一靜,人們視線都轉了過來。卻見說話者乃是一個身著錦衣的俊美公子,此刻他正一臉詫異地望著坐於他對面的書生模樣男子。
那書生見眾人都望了過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嚨這才道:“你不都也聽到了,如今滿京城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豈能有假?!”
那俊美公子一挑眉,穎不以為然地道:“不可能吧?這也太讓人驚訝了
聽他這般說,坐在他們不遠處席位,長相粗擴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來,笑著走近,問著那俊美男子這位公子不是咱們旌國人吧”
不瞞這位大哥,在下乃是鼎國人,剛從戰國跑商而來。”俊美公子笑道。
那中年男人點頭,笑道:“怪不得你不信這事,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剁目信,兩朝元老竟是以公徇私,貪贓枉法,欺瞞百姓之人!”
這前因後果我還真不知道,這位大哥能否給在下細細說道說道?俊美公子滿面笑意起身,拱了拱手。
那中年男人見他如此,忙回了一禮在他們座前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