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是矛盾的是不是?”夜鯊放肆地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一群虛偽的傢伙從來就是說一套做一套。我不相信你們和人類的接觸會比我們更少。否則那個老傢伙死之前怎麼會想到要利用一個人類的小女孩來收納他的破爛貨?”
我不愛聽利用這兩個字。這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深海要比我鎮定得多,他並沒有理會夜鯊的挖苦,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到底要什麼?月光石?”
“你小瞧我了,深海。”夜鯊收斂了笑容,重新換上了那副陰沉沉的表情,“我並不想要那個東西,但是……”他那雙宛如凝著陰雲般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在我身上掃了一圈又落回到了深海的臉上,用一種刻意放慢了的語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也不打算讓你們得到。”
“夜鯊……”
夜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兩搖,頗有些輕蔑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敢說當初你把自己的血灌進這個人類身體裡,僅僅只想做做好事救她的性命,而不是為了讓她更好地保護你們的月光石?!”
暗青色的骨管猙獰地突起在深海的手背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下一秒就會從他的身體裡竄出來似的。但是深海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說。
其實夜鯊所說的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雖然我並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樣的回答,但是夜鯊這個明顯帶著某種險惡意味的問題和深海沉默的態度還是讓我感到心頭刺痛。
沉默良久,深海語聲平淡地問道:“阿摩長老呢?”
夜鯊裝模作樣地斜了我一眼,然後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深海,你有沒有發現你對這個人類有些過分的放心了?像這樣的問題……就很不方便讓外人旁聽啊。”
他說到“問題”兩個字的時候,從自己身邊拿起了什麼東西。說到“不方便”的時候,這樣東西已經隨著他手臂一下不經意的擺動而朝著我的臉飛了過來。那麼快的速度,我只來得及看到視野之內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不等我眨一下眼,那個黑影已經清清楚楚地呈現出了這一帶的礁石所特有的堅硬黝黑的真實面貌。我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聽砰的一聲,它已經結結實實地砸中了我的額頭。
我的腦海裡嗡的一聲響,耳邊模模糊糊地傳來“外人旁聽”幾個字。
然後我就昏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選擇題
醒來的時候,我仍然躺在船上。頭頂是微微搖晃的淡藍色天空,籠罩著薄薄一層霧。從太陽的位置來猜測,大概快要到中午了。陽光有點刺眼,我的頭又疼的厲害,整個人都覺得暈沉沉的。當視線落在那隻扣著船舷的手上時,心底裡那種模糊的不安終於被放大到了令人驚駭的程度:這個正在推著小船的人,不是深海。
這隻手明顯的更強壯,骨節也比深海的手更粗大。幾根突起的骨管看起來甚至有種金屬般堅硬的質感。連他的長指甲也似乎比深海的更加鋒利,而那附著在指甲上的,竟然是一層閃閃發亮的黑色。
我的身體有點發僵,腦子大概也僵住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本能地就想接著裝暈。反正我捱了夜鯊一石頭,腦子也是暈的……想到這裡,無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腦袋上的痛處,沒想到居然摸到了一個大鼓包。我啊的一聲尖叫,直挺挺地從小船上坐了起來。
小船晃了兩晃,停了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雙手扶著船舷,將上半身探出了水面。我情不自禁地向後躲了躲。
“怎麼是你?”
夜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很奇怪?”
不是奇怪。我現在的感覺跟奇怪這兩個字完全不沾邊好不好。可是他這樣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反而讓我的恐懼成倍地加劇了,“深海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夜鯊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專注的神色,就好像他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然後他問我,“你一直很怕我,為什麼不害怕他?”
“我為什麼要怕他?”當然我說這話的時候,不是沒有想到那天我連滾帶爬地從鄰居家地窖裡竄出去的情形。但是眼下情況太特殊,我這個人每到緊張的時候,總是無法剋制自己不去說一些嗆火的話。我明知道很多情況下我這種反應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我還是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他從來就沒有做過沒教養的事。比如厚顏無恥地恐嚇別人,再比如像一個齷齪的流氓一樣拿石頭砸女生。”
“哦,你在為這種事生氣?”夜鯊居然沒有生氣,反而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氣,“我們的事不方便讓你聽到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