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圈兒,停住不動了。
我長長地吸了口氣。
“憤怒。”我說,雄偉的宮殿裡迴盪著我的聲音,“煩躁、不安、悲傷,但最多的是憤怒。”
此處應有奏樂——皇宮裡就該有奏樂。
然而沒有。
那股味道很快融入了空氣,他終於回過神來,一陣撕心裂肺、活像半入土的人般讓人想摳開他喉嚨的咳嗽,一邊咳一邊節奏感超強地打顫,場面之激烈讓人疑心截自某個鬼畜影片,給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把地上的腦袋拎上餐桌,正面朝向他。
他在這超脫常理的事態發展面前失去了原有的平靜,拼命掙動後仰,“你……你……”
“鎮定,一個魔鬼而已,攻擊力低下,除了附身沒別的本事。腦袋我放你桌上了,應該是個難得的完整樣本。”我說,“你的級別好像還不能直接瞭解這些,不要緊,待會兒你的司機上來,他會給你解釋,但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因為連我也不太瞭解這個品種,我只知道酒對他們有奇效,可能會讓他們虛弱,也可能會讓他們暴走。”
我站起來,彎下腰為他解開繩子,順勢點了點他手腕上的錶盤,“我看見你偷偷看錶了。瞧,一刻鐘,不多不少。”
“……”
他的表情在懵逼和無語之間變幻不定,被解開了也不敢揉揉手腕,依然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不動。
冷汗把繩子都打溼了,說不定是嚇軟了腿。
臨走前我忽然想起來:“哎對了,順便說一句,雖然我覺得你不會再來這個房子了,但要是有什麼地方沾到那玩意兒的血,用酒可以清除……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沒有回頭看我:“……這世界上有惡魔,有妖怪?”
“有。”
“所以也有地獄?有因果輪迴?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沒有。假的。”
“今晚的事我還會記得嗎?”
“會。”
“你為什麼說這麼多?”
我已經走到陽臺上。
“你看電視電影裡大反派出場,哪一個不多話?理解一下反派嘛,天天堅持不懈地做壞事和所有生靈對抗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業啊,偏偏又沒什麼人可以傾訴,肚子裡肯定攢了很多話。”我望著月亮說,“你想不通,可沒準兒人家心裡也盼著被打敗。”
稍有機會就言無不盡,你覺得是愚蠢,可沒準兒是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