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苦得發澀的口腔,又嚐到了一絲鹹味。
“難受就哭出來,別憋著。”
對面的男人,冷靜地看著她臉上的兩道小溪,雖然也心疼,卻低聲如是說道。
胡勵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滿腦子裡除了此刻景慼慼臉上的悲傷,還不停回放著大哥胡勉的話。
“老二,我這次來是告訴你,老爺子身體真的是不行了,當年在甘肅時環境太惡劣,這病根兒落下了一直沒好。別說我沒提醒你,能回家看看,還是趁早。”
印象中,嚴厲的父親總是那麼高大偉岸,幼時他甚至很少能在家裡見到父親,更多時候,他只能在電視裡看見他。
景慼慼鼻頭一酸,她寧可此刻的胡勵對自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那樣或許她會好受一些。
可是此時他的安靜和溫柔,卻重重地擊打在她的心頭上,叫她猝不及防的柔軟心臟一抽一抽地在疼。
聽了他的話,她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淚光閃爍,隨著動作又滾落一串晶瑩,雖然在哭,可是她卻忽然有了一股奇異的安定感,心裡居然踏實了起來,就好像是知道,有胡勵在,天塌下來,也不需要她害怕一樣。
就這樣沉默著又坐了半個小時,景慼慼哭夠了,擦擦鼻子,甕聲甕氣道:“胡總,我們回去吧。”
她的稱呼叫胡勵哭笑不得,這個女人怎麼非要這麼氣自己不可麼?
站起來,他抓著她的肩,想把她提起來,卻忽然聽見她低低的抽氣聲。
新鞋,磨腳呢,景慼慼一低頭,發現腳踝已經破皮了,正泛著血珠兒,怪不得這樣疼。
胡勵一皺眉,彎下身子,不由分說地脫下她的高跟鞋,果然看見了,兩隻腳上的同一位置,都在流血。
“你的腳跟著你,真是受罪,說了多少遍,買回來鞋子,先用海綿把皮子弄軟了再穿……”
他邊說邊搖搖頭,知道景慼慼從來不記得這種小事兒,她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如果沒人照顧她,她根本不會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