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想到居然被安排在這樣顯眼的地方就坐,一時間羞得老臉通紅,本打算推辭,但一想到已經事先答應了,如果這時候反悔可是丟人,只得硬著頭皮,板著臉在那裡端坐。
丁寶楨的家人也被邀請,在觀禮臺上坐在丁寶楨的身邊,丁體常在濟南解放後被允許探望過一次丁寶楨,今天見面,已經不再是淚流滿面,他安靜地坐在丁寶楨身邊。丁寶楨望了望兒子,嘆了口氣,問道:“家裡可好?”
丁體常寬慰道:“父親不必擔心,姚梵沒有為難我們,濟南城所有官員都被抓了,倒是我們丁家例外,我和老三都被允許回家待著,眼下全城秩序井然,買賣人也上街了。只是糧食買賣受管制,所有糧店的糧食都被強行贖買了,姚梵在城裡開了糧食供應站,集中買賣發放糧食,每人每次只能買20斤糧食。任何人如果被舉報家中藏有超過每人50斤的糧食,就要抄家,全家槍斃,家財分一半給舉報人。如今每天都有人被舉報後槍斃,還有些大地主的老家土改了,被從鄉下來的農民送信舉報揪出來,在城裡直接審判槍決了。”
丁寶楨聽完默然不語。他看過姚梵的書,知道姚梵要建立一個沒有大地主的政權,以打破王朝興衰的歷史週期律。他只是沒想到這種聽上去不可思議的事情,現在居然每天都在發生。
“各地鄉紳可有反抗?”
“聽說各村的地主被殺的血流成河,有的村沒等姚梵部隊過去,農民自己組織起來殺光了地主全家,然後帶著收繳的金銀進城找部隊,要部隊給他們村補一個土改手續。”
“唉!”丁寶楨聽得皺眉,嘆氣不已。
“姚梵不是有個開明士紳政策嗎?這些地主都傻了嗎?”
“爹,哪個地主願意把田地白白交出來?換您也不樂意吧?”
“唉……”丁寶楨再次長嘆一聲。
觀禮臺只有三排座位,最後一排上坐著士兵,所有參加觀禮的濟南有名望的人都不敢不來,幾乎等於全都是被士兵押著坐在上面。
分列式開始後,在解放軍進行曲伴奏下,看見姚梵的軍隊清一色的雪亮鋼槍和統一制式的武裝帶、鋼盔、膠鞋、子彈攜行具、手榴彈,整齊的排著佇列,從廣場前正步走過,丁寶楨緊張地使勁捋著鬍鬚,驚歎道:“姚梵居然練出如此強軍!大清要是有這樣的軍隊,還怕什麼洋人!”
身後負責看押的戰士低聲斥道:“聲音輕點!”
丁寶楨意識到失態,頹然坐定,等到看完二十個連的分列式,他輕聲對兒子道:“體常,大清國完了。”
丁體常驚訝的看著他的老父:“爹,何出此言?這不過是兩千多兵丁罷了。”
說罷丁體常湊近丁寶楨道:“聽說姚梵攏共才一萬多這樣的正規軍,其他幾萬人全是民兵。”
丁寶楨無奈的看著兒子,說道:“我在城頭遠遠見過這些解放軍打仗,大清一哨勇丁百人,兩哨人二百人衝出去,卻被這樣的軍隊三十多人全殲,死的死,降的降……體常啊,姚梵的軍隊,怕是比洋人的軍隊還要厲害三分。”
丁體常啞然。
丁寶楨搖頭嘆息道:“你看這二十個方陣,士卒各個面帶驍勇之氣,你可見過大清國的兵把頭抬得這樣高的?大清國的兵雖然也排陣,可哪裡有這般整齊的步伐?姚梵能把那種快槍裝備全軍,這說明他肯定能夠自己造槍造子彈,否則如何能全軍統一?都用這種好槍?”
丁體常驚訝於父親的態度,說道:“可是我聽說,姚梵的軍隊全是大老粗,都是農民和工匠這樣的卑賤之人。這些人能當將才?可會計謀?不說孫子兵法,就是三十六計,恐怕他們也說不出三個來。”
丁寶楨大力搖頭道:“體常!你要記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謀略與兵法都是空談!所謂一力降十會,這才是兵家正道!”
丁體常聽得傻了。
丁寶楨繼續道:“況且姚梵去年舉兵,還不到一年,就練出這樣的強軍萬人!可見此人胸中實有百萬兵,我再看他的書,其中政論狂放大膽,卻又絲絲合扣,邏輯井然,實有經天緯地之才!像他這般年紀,就能寫出一堆驚世駭俗的老辣文章之人,我一生從未見過。為父一生,只佩服過曾文正一人,如今卻要再加一人,就是他姚早帆。”
丁體常聽見父親這樣說,驚訝的合不攏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參加閱兵的還有馬克思,他卻不在主席臺上坐著。此刻的老馬充滿了革命熱情,返老還童一般穿著一身65式軍服,脖子上挎著姚梵送給他的海鷗相機,在廣場上一張張的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