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帶去京城、天津送朋友的,這要是還腆著臉找姚兄伸手,那實在說不過去。何況姚兄前後又送了這麼多書和禮物給我們,這點小錢何足掛齒,只可惜我們兄弟要趕路,帶不了太多,不然一定加倍的買。”李經述笑道。
姚梵溫柔地笑了笑。
“你們好好的在京城和天津讀書,我今後若有機會行商路過那裡,一定來看你們。”
“姚兄若是路過,一定要來!”李經璹突然冒出一句。
李經述和李經方亦是強烈要求,叫姚梵今後一定要抽空去天津,好讓他們有機會盡地主之誼。姚梵知道那是李鴻章的大本營,淮軍將士很多都把家小接了過去居住,街面上說安徽話的人比操本地口音的還多。
這些日子裡同遊同宴多次之後,四人的關係已經相當親近。
四人依依惜別之後,姚梵目送他們離開。
回城路上姚梵決定,立刻踏上回青島口的路程。
他本就是到濟南府抱大腿的,如今目的達到,最粗的一條大腿被他牢牢抱住,自然不需久留此地了。
羅冠群和王傳年花了三千兩銀子,幫姚梵在泰安找了一家破落的姚姓地主家族入了籍,錄入族譜旁支之後,也回到了濟南。姚梵要求他們留在濟南府看住賀萬有,小心提防他貪汙商號的銀子。
姚梵率領自己從青島口帶來的原班人馬,用隨身帶的小氣筒給腳踏車打足氣,再次啟程,28輛腳踏車30個人組成的車隊向著青島口返回。這次因為沒有帶貨,騎行的更加輕鬆,由於送出三輛腳踏車而多出的兩個人則由車隊輪流載著。
至於周第四則是之前就得了姚梵的吩咐,要他速速送藥回去,於是他在濟南府僱了輛大車,一路直奔青島口。
那趕車的收了二十兩銀子,自然按照約定星夜兼程的趕路,因為空車跑得快,只用了九天就把周第四送回了家。
見了姚梵送來的藥和信,又聽了周第四說了一路上的經歷,三姐和李海牛商量著。
“三姐,你拿主意吧,你是東家身邊人,俺聽你的。”
“李大哥,我也是頭一回遇到這事,心裡慌的很,你說姚大哥是咋想的呢?為啥要給馬匪治病的藥呢?”三姐坐在姚梵的屋裡,疑惑地皺眉沉思。
李海牛卻摸透了姚梵的心思,不慌不忙地道:“大概是東家見那些人可憐,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那些馬匪劫了大哥的銀子,有什麼好救的,便教他死光了才好!”三姐憤憤道。
“東家做事有他的道理,咱們還是聽東家的。”李海牛開導道。
……………………
魯南山區,石頭溝。
白馬會的寨子裡,一間低矮的木屋中,一燈如豆。
昏暗的光線下,白馬會的當家人白小旗,她跪在一個小小的木質神龕前,全身心地投入在祈禱之中。
只聽她口裡虔誠地念叨著:
“求菩薩保佑我兒平安……
求神佛保佑我兒平安……
求祖宗保佑我兒平安……
求玉皇王母保佑我兒平安……”
那神龕中間只有一個木牌,上面寫著先父白九德之靈位。
第69章 藥
【69】藥
“求菩薩神靈救救我兒白康,我白小旗願意一死,換我兒平安……”白小旗眼裡噙著淚水,頰上掛著兩道發光的水線,虔誠禱告著。
每天,她都在兒子昏昏睡著後,開始無助的禱告,其間零星傳來兒子的一聲聲咳嗽,每一聲都狠狠地撕扯著她的心。她每夜都睡不著,整個人都熬瘦了,銀盤似的臉兒變得蠟黃,一雙顧盼如流星的眼睛愈發的顯大,深陷眼窩。
天下沒有一個母親,能夠受得了看著自己的孩子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對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這都是最大的酷刑。
“大嫂!”這簡陋木屋外傳來一聲低喊,聲音雖低,但明顯帶著激動。
沒等白小旗回聲,那聲音的主人就衝了進來,見白小旗跪著,這小個子便也立刻跪下在邊上,抱拳急切地稟報:“大嫂!大嫂!那……那……”
白小旗來不及拭淚,責怪地道:“家祥你怎麼老是冒冒失失……”
這叫家祥的小個子喘著粗氣,急道:“……十里……堡外……藥……槐樹……”
“藥?……藥?……你說藥!家祥!你可是說藥!”白小旗如激動地母獸般撲上去,一雙細瘦的手青筋跳動,緊緊掰住家祥的兩個肩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