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柳眼小腹撞去成縕袍劍斷蛇鞭,“哇”的一聲第四口鮮血吐出,只覺心跳如鼓,百骸欲散,手中劍竟如千鈞之重,幾乎就要拿捏不住。唐儷辭站在一邊抱著鳳鳳,始終不言不動,此時嘴唇微微一動,踏上一步,扶住了成縕袍。
沈郎魂一拳擊出,勢如瘋虎,大展拳腳對柳眼連連攻擊,柳眼笛上尚纏著那蛇鞭,邵延屏和池云為防他舉笛再吹,兩人以快打快,一時間柳眼無暇再吹,四人戰況膠著。唐儷辭手按成縕袍後心,渡入一股綿密柔和的真氣助他療傷,成縕袍怒道,“你為何不出手?”唐儷辭緩緩搖了搖頭,仍不說話,沈郎魂此時已渾然忘了身旁還有何人,殺妻仇人在前,若不能食其之肉剔其之骨,他也不必再活。池雲一環渡月銀光繚繞,招招搶攻,心裡卻大為詫異:白毛狐狸為什麼不出手?站在旁邊看別人拼命,那是什麼用意?難道他的瘋病突然發作,突然忘了自己是誰?
正當合圍的三人漸漸熟悉柳眼的招數,以快打快之法生效,慢慢佔了上風之時,唐儷辭為成縕袍療傷也暫告段落,他始終不加入合圍,此時俯身在成縕袍背後輕輕的道,“你裝作重傷無力,我手掌撤開的時候,盤膝坐下。”成縕袍對他本來大為不滿,此時一怔,唐儷辭後心勁力一摧,他頓時說不出半句話來,心中又驚又怒,換功大法的內力當真邪門,全然不合常理。“左邊樹林之中,兩塊巨石背後,有一個人。”唐儷辭的聲音又傳入耳中,音調低柔,成縕袍只覺耳內一熱,“呼”的一聲微響,卻是唐儷辭對著他的耳廓輕輕呵了口氣,“右邊樹叢裡也有一人,餘負人伏在那人背後兩丈……”成縕袍眼睛一眨,唐儷辭的手掌已離開他背心,他順勢坐下,閉目調息。
柳眼銅笛揮舞,招架三人的圍攻,眼神始終冷冷看著唐儷辭。唐儷辭站在一旁,山風吹掠過他的衣裳,袖袍如水般波動,柳眼突然開口,低沉的道,“這是你殺我的好機會,你還在考慮什麼?”唐儷辭不答,過了好一陣子,他幽幽的道,“我要殺你,在青山崖上就不會救你。”柳眼冷笑,“救我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你不怕被人唾沫淹死,詛咒咒死?”唐儷辭淡淡的道,“對別人來說,你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阿眼,我問你一件事。”柳眼唇角上揚,“我就算答了你,也未必是真的。”
唐儷辭亦是唇角上揚,卻並非笑意,“菩提谷中……是誰把冰棺盜走,又是誰把方周亂刀碎屍,扔在那具破棺材裡喂螞蟻蒼蠅……是你麼?”他低聲而問,語氣很平靜,甚至有些心平氣和耐心聆聽的意思。柳眼聞言大震,驀然轉身,厲聲問道:“你說什麼?”一疏神之間,沈郎魂一拳突入,“碰”的一聲震響,他一拳擊在柳眼腹上,只聽金屬鳴響之聲,柳眼腰間衣裳碎去,露出一層銀色如鐵甲般的裡衣,正是這銀色甲衣保他刀劍不傷。柳眼受了一拳,竟不在乎,疾若飄風往唐儷辭身前奔去,只聽“噹噹”兩聲震響,邵延屏和池雲刀劍齊出,各在他背上重重斬了一記。柳眼恍如未覺,一把抓住唐儷辭胸前的衣襟,厲聲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剎那之間,沈郎魂一拳擊在他頸後,邵延屏和池雲刀劍已架在他頸上,柳眼毫不在乎,一雙炯炯黑目牢牢盯著唐儷辭,“你說什麼?”
唐儷辭唇角緩緩上揚,勾起了一個很淒涼的微笑,“是你把他從冰棺裡倒出來,把他亂刀碎屍,丟在那口破棺材裡面喂螞蟻嗎?”他也不在乎柳眼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就如那落在敵人指掌之間的不是他胸前要害,就如柳眼毫不在乎架在他頸上的刀劍。“什麼亂刀碎屍……”柳眼五指扣緊,唐儷辭胸前的衣襟應手而裂,他緩緩張開五指,突地厲聲問道,“什麼碎屍?什麼喂螞蟻?你在說……誰?”唐儷辭柔聲道,“方周。我在菩提谷找到他的墳,他被人亂刀碎屍,丟在一口破了一個大洞的棺材板裡面,滿身都是……”他尚未說完,柳眼驀地握緊他舉在唐儷辭胸前的右手,“你胡說我分明把他和冰棺一起下葬,我葬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除了沒有心臟,一切都和活著一樣誰把他亂刀分屍?怎麼可能?誰要把他亂刀分屍?我把他好好葬了,我絕對不會對不起他……”唐儷辭低聲道,“可是……冰棺不見了,他被人切成八塊,餵了螞蟻蒼蠅。”柳眼怒道,“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不會有這種事你騙我你又來騙我你從小就喜歡騙人,到現在又來騙我”唐儷辭那雙秀麗絕倫的眼睛慢慢充滿了瑩瑩的東西,柳眼吼到那句“又來騙我”之時,他左眼的淚水奪眶而出,“嗒”的一聲,濺在了柳眼鞋上。
柳眼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看見了那滴眼淚。唐儷辭滿面微笑,手按腹部,除了那一滴眼淚,他的表情甚至很平靜,微笑很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