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處坐定後,唐妧連忙提著裙子上前去請安。
高姨娘三十出頭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她面板白皙,又是娃娃臉型,穿鮮亮顏色的衣裳極為適合。所以,唐妧母女給她設計的簪子首飾,多半也是俏麗鮮亮的。
“起來吧,唐大姑娘就不必客氣了。”高姨娘有些自視清高,性子絕對算不上隨和,時刻都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唐妧來這裡送釵環首飾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早就習以為常,起了後,稍側身給秀禾使個眼色,秀禾便把妝奩盒遞了過來。唐妧接過來道:“高姨娘跟六小姐的首飾,家母連夜趕製,已經做好了。只是家母身子依舊未見好轉,不能夠親自給您送過來,所以,並囑咐我親自給您送來。”
“桂媽媽,拿上來我瞧瞧吧。”高姨娘鳳眸微垂,雙手交疊擱在膝蓋上,望都沒有望唐妧一眼。
桂媽媽取了東西呈送上去,開啟妝奩盒蓋子,高姨娘目光落去,然後伸出手撿起首飾來看。唐妧站在大堂中央,腦袋微垂,面上一派沉靜,她並不擔心高姨娘這個外行人會瞧出什麼端倪來。
果然,堂內寂靜片刻,就聽高姨娘輕聲笑起來。
“你母親這回果然是用了心的,這每一件,看來都是費了一番心思去設計的。對了,你母親現在身子如何?還是不見好嗎?”高姨娘把釵環放進了妝奩盒,朝桂媽媽揮了揮手,目光這才真正落向站在堂中央的少女身上。堂下姑娘一身藕荷色的裙衫,便是衣裙寬鬆,輕風拂過的時候,那凹凸有致的誘人身軀,也是掩蓋不住的。
雖然高姨娘不願意承認,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唐妧,論容貌論身段,的確是比自己女兒音音要勝出一些。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她出身商戶,身份卑賤,哪裡能跟自己女兒相提並論。想來那沈家母子也是識趣的,若是在這唐妧跟自己女兒音音之間擇一個的話,他們定然會選音音。
她早知女兒心思,不過,之前那沈銘峪只一介窮酸書生,哪裡配得上音音。
但現在不一樣了,秋闈高中榜首,連老爺都私下贊他有狀元之才。
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是京城內有名的才子,這些年來,能得他開口稱讚的,並不多。既然老爺都認可了他,想必來年就算不是狀元,也必然位列一甲。
沈家人口簡單,又沒有背景,沈銘峪將來就算高中入仕,也得依靠謝家。
這樣一想,音音嫁去沈家,也並不是一件多麼糟糕的事情。難得的是,音音喜歡。
堂下唐妧自然是沒有瞧出高姨娘的小心思來,聽她問話,只規矩回道:“多謝姨娘關心,家母一直都有注重調理,身子較之從前,稍微好些了。只是家母這病,乃是早年勞累導致,大夫叮囑定要好生休息才是。”
唐妧雖未言明,但是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高姨娘如何聽不出。
“我隨我家老爺在湖州也呆了三年了,這往後三年是不是還呆在這裡,不一定。如果我家老爺被調職回京了,往後你娘想再給我做簪子首飾,也是沒有這個機會了。”高姨娘道,“湖州雖好,哪裡又比得上京師重地?京城裡這樣的珍寶鋪子遍地都是,隨便一個拎出來,也不比你簪花坊做得差。”
唐妧只道:“是。”
一旁謝靜音側眸看著唐妧,眨了眨眼睛說:“娘,我跟阿妧有些日子沒見了,我想帶她去花園賞菊。”
高姨娘本能是不願意女兒與這樣的商戶女走得近的,不過女兒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不是鬧出過分的笑話來,她也就隨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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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娘走後,謝靜音笑著朝唐妧走過來,親熱地挽起她手臂道:“阿妧,我家花園裡的菊花開得可好了,走,我帶你去看看。”
謝靜音熱情,唐妧卻不敢真的跟她稱姐道妹,她時刻都記著自己的身份。謝靜音走在最前面,唐妧落後半步,緊隨其後。後面跟著的,是秀禾跟秋菊春桃。
唐妧早就聽說,謝知州公務之餘,最喜歡擺弄一些花草。而知州府花園裡的花,開得是整個湖州城最好的。
之前只是有所耳聞,現在見到了,才曉得傳言非虛。
唐妧來這裡的確是賞花的,但是謝靜音心思卻明顯不在花上,進了花園後,目光就四下搜尋起來。直到瞧見了不遠處那抹秀雅挺拔的青色身影,她面上才算真正露出笑意來。
沈銘峪感覺到了,朝這邊望過來,目光輕輕掠過謝靜音,落在唐妧身上。
唐妧也望過去,看清楚是沈銘峪的剎那,心莫名一跳,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