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房內也是一片漆黑。他看書入迷,眼睛緊緊貼在書本上,精誠所至,並不覺得有什麼黑,居然也能看清楚書上的文字。這一閤眼之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他見紅姑娘問,訥訥地答應了聲,站了起來。
紅姑娘冷笑道:“瞧不出來你好的還挺快,昨天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今天就能打能跳的了。這樣下去還得了?不出幾天,你就能上天了。”
說著,不由“嗤”的一笑。
世寧搔著頭,跟著笑了起來。紅姑娘拿過一疊東西來,“啪”的一聲摔在了他面前,道:“這些東西,你怎麼賠給我?”
世寧心下奇怪,抬目看時,就見這一摞全都是帳單,什麼“上好長白山老參,紋銀一百兩整”、“三十二年茯苓,紋銀九十一兩”、“天山七瓣雪蓮,紋銀三百二十兩”等等。帳單很厚,怕不有五六十張。
世甯越看心下越驚,那隻手竟然漸漸沉重,再也翻不下去了。頭也再不敢抬起看紅姑娘。
紅姑娘卻不放過他,緊緊盯著他,冷笑道:“這統共是紋銀四千三百五十六兩,你大老爺慷慨,就還我們四千四百兩好了,剩下的那點餘頭,就當是我們的辛苦費。這些天來為了伺候你這大老爺,我可少做了多少生意?”
世寧忍不住抬頭來,深深看了紅姑娘一眼。紅姑娘瞪眼道:“看什麼看?難道你想賴帳?”
世寧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錢,但我將來有錢了,我一定還你。”
紅姑娘哈哈大笑,道:“你還真成了大老爺了?講什麼將來有錢?”
世寧低下頭,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紅姑娘嘆了口氣,道:“本來是有兩條路給你走的,第一條賺錢雖然稍微慢了一點,但總算還能還得起債,以你的相貌,在五鳳樓做那麼一年半載的生意,攢下四千兩銀子,不算什麼難事。但你還沒開張,就打了客人,這條路已經沒法走了。剩給你的,只有第二條。”
她頓了頓,世寧知道她一定會說下去的,也就不再問。紅姑娘瞟了他一眼,道:“這條路就是,殺人!”
世寧一驚,但他隨即冷靜了下來,沉吟道:“我武功太低,殺不了值四千兩的人。”
紅姑娘冷笑道:“但你今天所殺的五鳳手,至少有人會出四萬兩要他的性命!”
世寧精神一振,但瞬即黯淡了下去:“但我在那戴面具的人面前,卻連一招也遞不出去。”
紅姑娘“嗤”的一聲笑了,話語中大見緩和:“像他那樣的人物,你就不要想了。這世界上,也不見有幾個人能比他貴的。”
世寧思索著,道:“那我只殺壞人,不殺好人。等我還完了你的錢,我就不殺了。”
紅姑娘道:“就依你了。”
她緩緩向外走去:“趕緊練你的劍法吧,你的武功高一點,賺錢就快一點,你也就能早些還清我的債。”
她那火紅的衣衫在黑暗中看去依然是那麼耀眼:“其實這個世界上何嘗有好人?你多慮了。”
世寧悵然地望著她走遠,手緊緊握著舞陽劍。這柄劍,能給他曠世的武功與敵國的富貴麼?就算可以,那麼它還能給他什麼呢?
他要的,還有什麼?
一個月過去,世寧在這個房間與劍譜中沉浸的一個月。
這一個月,紅姑娘竟然再沒有來。
一開始世寧心中尚有些煩亂,但隨即就沉靜了下來,因為他不能沒有高明的武功,否則,他將不能再希冀什麼。所以,他整個人與心都沉浸在這劍譜中,渾然忘記了這世界與自我。
他的紫府真氣也穩定了下來,能夠隨著心意運用自如。舞陽劍彷彿變成了他另外一顆心臟,隨著呼吸吐納自由地舞轉著。
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什麼地步,因為除了送飯的丫鬟之外,他再也沒見到一個人。房門重閉,他甚至聽不到外面的一絲聲音。
他也不想聽。
光陰流逝,直至有一天,紅姑娘身上的淡淡香氣,重新充滿這個房間。
十六歲的少年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些滄桑,薄薄的鬍鬚將男性那剛毅的線條襯露了出來。在這幽暗的光線下,他的目光竟然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深邃,當紅姑娘看著他的時候,他正抱著劍,靜靜坐在房的正中間。
他面前沒有書,他也沒有動作,但紅姑娘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訝色。
因為同樣的姿勢,她也在青麵人那裡見過。她知道,世寧並不是在修習,他一樣在修煉,不過卻是更深層次的修煉,他在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