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第一衛也不繞圈子,徑直說道:“大殿下與楚世子雖素未蒙面,但殿下與您神交已久,聽聞楚世子今次前來蠻地,殿下不甚欣喜,已在蠻地中極少的美景之地——翠燕峰擺下小宴,請你一見……那把劍,便是殿下的見面禮。”
楚天簫聞言沉默片刻,而後淡淡道:“大殿下的誠意我看到了……不過,我很忙……”
說到此處,他頓了住,沒有再說下去,但其中含義已然明顯。
聽出楚天簫話中的拒絕之意,第一衛也不惱,而是抱拳一禮,說道:“楚世子容稟……大殿下說過:此生不見閒人!可今日,卻肯在百忙之中,送禮結交,抽空見您。如此誠意在前,您若是以一句‘很忙’,便推諉不去,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說不過去’這種藉口其實很沒有說服力,但是那要看什麼人說,這個第一衛,他的確有說出這話的資本。
聞言,楚天簫沉吟了起來……
眾所周知,大皇子自多年前被派到這裡輔佐大將軍‘剿蠻’之後,便常年不在京都,但偏偏又對京都局勢瞭如執掌,種種權謀顯示他絕非池中之物……更別說,他在蠻地經營多年,這次的滅蠻行動也大多是由他出面主持……
在自己剛來,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再三拒絕“賞臉”,無疑是一種很不明智的選擇……
只是……
楚天簫又不是糊塗人,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位大皇子到底要找自己做什麼……無非,就是兩個字……奪嫡!
“……看來我還真是出息了,是覺得我可以算一塊足夠分量的籌碼?”
楚天簫頗有些無奈地想道,也不知該為此欣喜還是煩惱。老實說,他真不想扯到這些事中,但做人絕不能忘恩負義,都欠了陸仙淵那麼多個人情了,奪嫡之爭肯定是要幫他的……
但是……連續拒絕大皇子邀請的話,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還是見一面,見機行事為好。
當然最關鍵的是,楚天簫也很想親眼看看那位四傑之首到底是何等天驕……
心念百轉,楚天簫再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思忖許久,終於還是點頭說道:“有勞帶路。”
此話落下,第一衛緩緩點頭,而後便迅速轉身,步伐飛速地朝前衝出,如驚龍一瞥,瞬息已在遠處,然而楚天簫足尖一踩,身周星光閃爍,輕描淡寫,也是隨意地跟在了他的後頭,絲毫不落。
……
……
蠻地雖然大多荒蕪,但造化天然,神秘莫測,在大周佔領的區域內,美景雖少,但還是有的。
比如這翠燕峰,便是其中最負盛名的一處,此處常年溫暖如春,明明時節不甚對,卻也開了一樹桃花,飄飄揚揚平添恬意……
在翠燕峰的頂峰,有一處雕鏤精細的亭榭,其中有一張石桌,兩張石椅,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布衣著身,卻自然流露出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他明明處在群山環繞,端著青瓷玉杯環顧飛揚桃花,卻也無法掩飾他胸中的那道稜角。
他是那種無論如何,也做不成隱士的人,哪怕他沒有散發出任何氣息,那飛揚的桃花卻沒有一片敢落在這片亭榭裡。
只因為有這個人在。
他的面容很白皙,說得上英俊,卻也絕對不是天下無雙,但眉目之間的那股寫意,卻是著實凝重,讓人無法與之對視。
從遠遠看去,他似乎……很孤獨。
那是一種王者的孤獨。
正如高處不勝寒,但他不寒,因為酒很熱,更因為,他今日很可能就要收服一個新的助力……
也可能,是他最大的助力!
“殿下,我將楚世子帶到了。”第一衛恭敬的聲音響起,那人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第一衛迅速抱拳退下,而後楚天簫才緩緩走到亭榭之中落座……
緊接著……
“楚兄,請坐。”一聲恍若飄羽落地的聲音傳入了楚天簫的耳朵,楚天簫也不由得好好地打量起這個大皇子來,看他的面龐大概是二十歲出頭,尚顯三分青澀,可是那眉宇間的英氣卻是直逼人目……
楚天簫心頭一凜,倒是想不到這大皇子竟然如此年少?這般年少的啟魂境……難怪可以成為四傑之首!
便在楚天簫心念萬千之時,大皇子已是緩緩舉起了手中酒杯,如同佛陀般一笑,淡淡說道:“這酒是我大周皇室難得的梨花香酒,至今已醞釀百年,著實甘香,今日得見楚兄,陸仙輝甚是欣喜,先乾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