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赤紅,怒道:“孩子呢?”
阿尼瑪坐在一旁,老半天合不上嘴,她立即明白了秦少游的心思,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忙是期期艾艾地道:“父……父汗……孩子……孩子在長公主那兒……長公主……”
“取來!”骨篤祿沒有深想,便道。
過了片刻,有幾個突厥女人抱著一個孩子來,骨篤祿忙是上前,抱著孩子,抬頭道:“是個男子漢?”
帳中靜寂無比,秦少游和阿尼瑪二人面面相覷,秦少游現在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最後他朝阿尼瑪聳聳肩,阿尼瑪也只能苦笑以對。
旋即,骨篤祿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居然拿著自己的手指頭蘸了酒,伸到那孩子的面前,那孩子本能地去吸允他的手指。骨篤祿大笑道:“是個好娃娃,果然是咱們突厥人的種,哈哈……本汗居然有孫兒了……”
秦少游心裡吐槽,就算是你女兒的孩子,那也該是外孫。
不過想來突厥人也沒有這麼多的規矩,反正骨篤祿開心就好。
接著,骨篤祿眼眸一冷,狠狠瞪著秦少游道:“這筆賬該怎麼算?”
“哪一筆?”秦少游氣定神閒,倒是凜然不懼。
骨篤祿冷笑道:“本汗的女兒還未嫁你,便為你懷了孩子……”
“……”秦少游無言以對。
骨篤祿道:“你殺我賬下的契丹部。本汗情有可原,畢竟是他們先來襲擊你這欽使,可是此事,你總該給本汗一個交代!”
他以為恫嚇得夠了,隨即便道:“即便是你們漢人,私通公主也是大罪吧,你要爭取本汗的原諒,那麼就將這個孩子留下,留在本汗的牙帳裡。這孩子,一看就像本汗,豈能讓你帶走,到關內去學你們那裡的男人那般鶯鶯燕燕。被那胭脂水粉腐蝕了男子的氣概!”
秦少游沒有猶豫,便道:“好啊,泰山大人若是願意撫養,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一次。又輪到骨篤祿傻眼了,本來嘛,他如此漫天要價。其實心虛得很,畢竟無論是塞內塞外,對兒子都是很金貴的,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是秦少游的,他怎麼捨得把孩子留在牙帳這裡?骨篤祿如此說,無非只是添了個孫兒,心裡高興,又討厭這個女婿,故意刁難罷了。
誰曉得秦少游居然答應得如此爽快,半分的猶豫都沒有。
骨篤祿把孩子抱緊,不知道秦少游這廝玩什麼花招,最後咬咬牙,冷笑道:“是嗎?你當真肯嗎?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秦少游看了一眼阿尼瑪,阿尼瑪朝他不斷點頭。
秦少游深吸一口氣,誠摯地道:“泰山大人,你的女兒便是我的妻子,如今你我各為其主,偶爾也有拔刀相向的時候,可是無論如何,你我之間也有翁婿之情,這個孩子,我自然是捨不得的,可是泰山想要,儘管拿去撫養就是,我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願對天發誓,絕不違反誓言,否則寧願亂箭穿心而死!”
骨篤祿雖然沒有被感動,可是這時候,卻還是不禁動容,倒不是秦少游表演精湛,實在是人家確實拿出了誠意,骨篤祿突然覺得有點荒謬,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個秦少游也是自己的‘仇敵’,自己若是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他,實在有點不服氣,況且這麼多部族頭人在看著自己,自己若是不能變本加厲,好生欺一欺這欽使,難免讓人不服,於是他冷冷一笑道:“是嗎?你就這樣的捨得?哼,若是本汗讓這個孩子改姓為阿史那呢?這阿史那,乃是我突厥王族的姓氏,尊貴無比,這樣……你也捨得?”
變本加厲,甚至可以說,這是欺人太甚了。
很明顯,這是骨篤祿強加在秦少游身上的恥辱,自己的‘孩子’,除非是同宗之間過繼,否則一般人,除非是活不下去了,怎會輕易將孩子送人改姓?
秦少游卻是面色如常,他竟是斬釘截鐵地道:“好啊,泰山喜歡便好。”
“……”骨篤祿徹底地傻眼了。
回答得竟是這樣的乾脆,這樣的真誠,居然一丁點的猶豫都沒有。
“你……所言當真?”
秦少游正色道:“泰山若是喜歡,小婿無有不允,小婿這個人就是如此,自己的親戚,怎能說兩家話?莫說是一個孩子,現在就算是把我的心剖出來,我也絕不皺眉。不過若是我的敵人,如契丹人那般,竟敢襲擊欽使,要謀害我的性命,我秦少游自問也絕非是軟柿子,自然是魚死網破,不死不休。泰山初次見我,想必不知道我的性子,我相信,我們以後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