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和上皇,只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廟堂之上,又有誰敢多嘴一句?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隨波逐流,無非是風吹兩邊倒罷了。
而如今也是同樣的道理,當神策軍表現出了非凡的實力,誅殺了韋弘敏,那些對秦少游頗有好感的人,此時心裡只有偷樂,那些對秦少游恨之入骨的人,卻也只能沉默。
除了沉默還能如何,不沉默,就意味著朝廷必須要治罪,治罪?笑話,神策軍獨當一面,十幾萬軍馬大敗,朝廷敢給神策軍一個了斷,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去和秦少游拼命嗎?
命不是這麼好拼的,固然韋家有七成以上勝算,畢竟她可以發動天下的兵馬,畢竟他代表的是朝廷,神策軍畢竟也只有區區萬餘人,只要號令天下,聚集天下的精兵,一人一口吐沫,也夠把神策軍淹死了。
可是居上位者,不立於危牆之下,顯然這樣的做法,變數實在太大,韋家已經承擔不起一個新的萬一了。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暫時穩住時局,把這件事忽悠過去。
而理由,顯然貼心的秦少游和四個都督們都已經想好了,韋弘敏要殺上皇,這是謀反。既然是謀反,這些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當然無可指摘,沒看見人家送來的是請功的捷報嗎?
什麼是捷報,捷報就是他們為朝廷立了功,為朝廷流了血。他們心裡自然是有朝廷的,壞只壞在韋弘敏這個人身上,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韋弘敏已經得到了處罰,所以……朝廷不但有了一個臺階。
朝廷有臺階,可是對韋家呢?
死的人姓韋,還是不久之前,韋家的肱骨之臣,曾經韋氏提拔起來的侍中。秦少游等人為朝廷想好了理由,可是隻要死的是韋弘敏,那麼韋家就沒有臺階可下。
這令韋家內部已經人心惶惶。
“事情怎會到這個地步啊,那韋弘敏,屢屢誤判,到如今,真真是讓人措手不及,他死了倒也罷了。可是天下人,會如何看韋家?”
“不錯。韋弘敏固然死有餘辜,可是對韋家的傷害卻是巨大,哎……”
“不能和姓秦的拼命了,他如今大勝,神策軍實力不可低估,一旦動兵。若是拿不下河南,豈不成了笑話?”
“當然不能輕啟戰端,若是從前倒也罷了,可是上皇只要還在秦少游手裡,朝廷若是動兵。必定要招致天下人的疑慮,一旦人心浮動,反而不妙,那秦少游若是造反,自然該千刀萬剮,可是朝廷擅自用兵,對天子來說,那也是弒母。哎……”
“只是……此事該如何……”
“韋弘敏誤了我們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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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來說,對於韋家,韋弘敏實在是千秋罪人,他一次次的對秦少游動手,固然有他目光長遠的一面,可是每次動手,都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就讓人為之無言以對了。
好在他已經死了,對於韋家人來說,有什麼髒水,往他身上潑就是。
可是這樣做,固然能讓人發洩心中的情緒,對於現實來說,卻是於事無補,韋家必須得給自己一個臺階。
關乎於這一點,韋玄貞是最清楚的。
他自從做了侍中,方知世事的艱難,天下的局面,可謂是一團亂麻,他每日操心勞力,焦頭爛額,而如今,韋弘敏之死,更令他為之氣結了。
朝廷有轉圜的餘地,韋家沒有。
韋家該如何轉圜呢?
徹底切割掉韋弘敏,是萬萬不能的,韋弘敏是韋家的頂樑柱之一,他人一死,屍骨未寒,你就說這個人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這隻會讓韋黨內部的許多人寒心,連韋弘敏都不能保護,反而一旦出了事,立即把人家一腳踹開,韋弘敏尚且如此,自己呢?
因此為了振奮人心,韋家無論如何,也要顯出韋弘敏和韋家血濃於水、不可分割。
可是不分割,就意味著韋弘敏這個‘亂黨’不是圖謀不軌,既然韋弘敏是個忠臣,那麼秦少游和王方翼、魏定芳人等,則是謀反了。
一旦指摘秦少游等人謀反,這又意味著什麼?既然人家是謀反,朝廷是不是要討賊,要討賊,何其難也,難道真要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既不能討賊,又要維護韋弘敏,這似乎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有一個河南府的秦少游尚且難以對付,何況是現在幾乎掌握了一府五鎮的秦少游。
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