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津的楊家別院,從議事堂裡下了值的楊炯一臉疲倦。還未歇腳,便有人來報:“滎陽鄭家的鄭爽到了,說是要拜謁家主。”
滎陽鄭家……
長安發生的事,楊炯怎會不知,他又不是瞎子聾子,自然就曉得鄭家的來意。
鄭家與楊家的關係,可以追溯到秦漢時期,雙方的關係還算和睦,這數百年來。也曾有過姻親,可以說,大家既說世交,也算是親戚。而這鄭爽,和楊炯也是歷來相熟的,雙方都愛經學,早年年輕的時候,都曾在長安切磋學問。往來很是頻繁,這是楊炯年少時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而如今。故有來訪,顯然不再是研究經學的問題來,結合到近來長安的訊息,楊炯心裡跟明鏡似的。
他心裡噓了口氣,鄭家的處境,確實很艱難啊。因為和韋家的關係,再加上韋家的大封諸侯,如今門庭有衰弱的危險,現在突然來了這麼個機會,當真是無論如何也要嘗試到底了。
雖然是唏噓。楊炯的眼眸裡也露出了對故友的幾分懷戀,他卻還是搖搖頭:“去告訴他,老夫身體不適,不便相見,請他回吧。”
楊炯沒有再說什麼,便去書房裡閉門讀書了。
他不是不願見,而是不能見。殿下現在正在消化五軍,而這五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昭義鎮,幾乎可以說,在殿下心裡,這昭義鎮,早已成了他的囊中物了,絕不容許任何人虎口奪食,也正因為如此,殿下已經從神策府中,撥出大量錢財,修建五軍營,那五軍營,幾乎是神策城之外另一個恢弘建築,整個軍營連綿十里,各種操練場和營房都是錯落有致,角樓,崗哨更是數不勝數,顯然殿下是早有規劃,將昭義當作練兵,屯兵,駐兵之所,將孟津乃至弘農作為工坊區域,將洛陽締造成商業中心,將洛口作為轉運中心。
這一系列的安排,位於五鎮中心位置的昭義鎮,幾乎是殿下規劃中的靈魂之地,這裡北與朔方,振武諸鎮相連,東可進神威鎮,向南,這是河南府,也正因為如此,連線五鎮的運河支流,也是以這裡為中心開始修建。
幾乎可以說,鄭家對於昭義鎮的任何野心,都是痴心妄想。
現在鄭爽尋上門來,肯定是希望藉助自己在河南府的影響力疏通這一層關係,至少,是有和殿下洽商的意思,只是這不是買賣,殿下絕不會在這方面進行任何的讓步,既然無法疏通,自己也不願到殿下面前觸這個黴頭,索性,還是不要理會這鄭家為好。
“不過,就此來看,這鄭家,對那昭義也是勢在必得了,卻是不知,最後會如何收場。這分明是韋家驅虎吞狼之策啊。”楊炯心裡苦笑,有些笑鄭家有些不識時務,竟是願意中韋家的奸計。
不過細細思來,楊炯發現他們的心思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現在的鄭家,還有其他出路嗎?天下諸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出路,有的是跟著韋家,喝了口湯,在這次分封的狂歡之中,得到了匹配於自己家世的領地,有的如楊家一樣,自覺的融入了神策府,瘋狂的積攢著自己的財富,就如現在的楊家,現在的買賣已經融入河南府各地,楊家商行的觸角,幾乎伸展到了各行各業,每年是此前十倍二十倍的收益入賬,再加上楊家在議事堂把持著議長之職,影響力更加超凡,這種局面,並不見的比那些跟著韋家喝湯的大族要差。
“他們沒有選擇,就算明知道是奸計,也要一頭扎進來,可是他們顯然不明白,他們沒有選擇,殿下又有選擇嗎?殿下為何還在昭義鎮不肯回來?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嘆息一聲,心裡只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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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彤幾乎是被人用刀架著登船,一路走走停停,總算到了衛州,卻見黃河的北岸,無數的匠人和勞力開河引水。無數的磚窯作坊搭建起來,大量的人忙碌著,在地上畫著一道道的白線,而在碼頭處,卻有本地的官員前來迎接,卻是衛州刺史張濤。來人畢竟是朝廷任命的昭義都督,張濤在理論上來說,是鄭彤的屬官。
見到了有人來迎接i自己,鄭彤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他徐徐下了船,便禁不住問:“張刺史,這是什麼?”
張濤興致勃勃,道:“這是在建五軍營,發動了匠人七八萬呢。要將著北岸十幾裡,締造成一座堅實的營堡,往後哪,這裡隨時要囤駐數萬軍馬,日夜操練,不但新兵要在此操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