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苦笑以對罷了。
只是他心裡還是有所不甘:“真的沒有切實可行的辦法嗎?”
王方翼道:“辦法也不是全然沒有,只不過……韋公明鑑,我軍的數量,仍舊是那秦少游的十倍,如今又是守城,難道連幾日都堅持不下去?究其原因,不過是城中士氣低迷,將士們嚇破了膽,不敢死戰罷了,想要挽回大局,非要有個法子不可。”
“什麼法子?”
王方翼道:“其一,請韋公出面言明,得告訴將士,告訴他們神策軍乃是反賊,朝廷已經下旨,只要守住了城,朝廷必有重賞,除此之外,這衛州城的庫房都要開啟。無論還有多少錢糧,都要立即撥發出去,作為賞賜。再者,諸位都督就少不得要出些力氣了……”
“出什麼氣力。”這時候,有人微微笑著,看著王方翼,打斷了王方翼的話。
王方翼看過去,說話的乃是振武軍都督魏定芳,這魏定芳乃是韋家的姻親,先祖就一直在河北為將。可謂是將門世家,韋家將他們安置在河北的振武鎮,節制六州,也算是某種恩賞。
振武鎮在整個河北,很不起眼,小小的六州四十餘縣土地,又是苦寒的綏、銀、麟、勝等州,幾乎是與突厥人為鄰,不少轄制的州縣。甚至是在大漠,不過名義上屬於振武軍罷了,此番振武軍帶來的也是一萬人,不過和神威軍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跟叫花子差不多。
王方翼見魏定芳不懷好意,忍不住道:“魏都督,如今我等同船相渡。自然該齊心協力。”
魏定芳卻是冷笑,道:“可是昨日,老夫就與你同船相渡了。只是結果如何呢?”
這又是舊事重提了。
王方翼心裡咯噔一下,不曉得為何這魏都督為何突然發難,這個節骨眼,是算賬的時候嗎?他只得按住心頭的不悅,勉強笑道:“昨日一戰,確實是我的疏失,可是……”
魏定芳毫不客氣的道:“既然這是王都督的疏失,這一個小小的疏失,就折了三萬人馬,那麼老夫倒要敢問,若是今日老夫與你同船相渡,王都督又來了個疏失了呢?不是老夫不信你,只是振武鎮的子弟是隨老夫來這裡的,老夫既然帶他們來了,就得把他們帶回去,可若是這些人都因為王都督的疏失而喪了性命,那麼敢問,王都督讓老夫拿什麼去給父老交代?”
這番話已是很不客氣了。
王方翼臉色一變。
而韋弘敏的臉色也是極為不好看了。
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當初他設定的所謂都督制,確實能夠極大的遏制河南府,這是因為各大都督都是自私的,他們到了自己的封地,自然不肯讓自己的錢糧和壯丁都跑去河南,無論如何,都會進行干涉,往往會比地方的官吏要賣命的多。
某種程度,這頗有點包產到戶的味道,讓這些都督們將封地和軍隊當做了自己的私產,自然而然,借用他們的私心,便可以遏制住秦少游的私心。
可是韋弘敏卻是忘了,對於這些都督們來說,其他都已經不緊要了,朝廷的韋家很重要嗎,當然還是頗為重要的,畢竟朝廷的實力,遠在一方諸侯之上,而且又佔著大義的名分,只要一封詔書,就足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相比於韋家,還有什麼最重要?那就是私軍,這些私軍,才是都督們的命根子啊,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想要在自己的封地上繼續享受特權,想讓自己的子孫在此繁衍,並且公侯萬代下去,想要讓朝廷對他們尚且有幾分忌憚,甚至不得不禮敬有加,那麼對他們來說,最緊要的就是私兵,只有有了足夠的資本,他們才能立足,才能延續他們的富貴。
昨日一戰,神威軍搭了進去,昭義軍也搭了進去,昭義軍倒是無妨,韋弘敏是韋家的人,是韋家最重要的棋子,韋家要遏制秦少游,當然離不開韋弘敏,所以即便韋弘敏損失慘重,可是韋家依然會施以援手,朝廷的諸多好處,仍舊還是向昭義鎮傾斜。
可是其他人呢?
就比如魏定芳來說,他固然是得到過韋家的巨大恩惠,同時他也忌憚於韋家的權勢。也正因為如此,韋弘敏請他來‘狩獵’,他二話不說,就帶人出發了。
可是願意支援韋家,並不代表他願意把自己的本錢全部砸進去,沒了這個本錢,他這個都督就是有名無實。
韋弘敏製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軍閥,想借著他們的私心去制衡河南府,只是他卻算漏了一樣,這些有私心的軍閥,在關鍵時刻可是會拆臺的。
王方翼不禁看了韋弘敏一眼,韋弘敏沒有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