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祖父七八載不歸家……”
“王府……又沒說要收我伙食費。”
“……”
“……”
“本君現在開始後悔當初怎麼就沒讓你把畫卷放回書架上了。”
“怎的?”
“總好過在這兒一直陪你過沒臉沒皮且沒有希望的昏日子。”
“……”張子堯一聽這話是看不起他了,萬分不高興地站起來,從書桌下翻出王府專用的上好宣紙鋪在桌上,壓平整,“練練,咱好歹也是曾經借出過畢方真靈的人!”
“本君就看你在這浪費紙。”
“……”
在燭九陰的“美好祝福”中,張子堯打從孃胎生下來,這大概是第二次這麼認真正視自己是繪夢匠的事兒。
上一次他正視這件事的時候創造了把他的兩個兄弟嚇廢了的奇蹟。
他希望這一次他能把樓痕嚇廢。
於是如此這般,自打午間進了這“宜家宜室”的小院門,除了跟燭九陰鬥嘴皮子之外他就再也沒從桌案旁邊挪開幹過除卻練畫之外任何的事。
時間過得很快,等他脖子痠痛得抬不起來時,這才恍惚意識到外頭太陽都快下山了,一名下人站在門外探頭探腦,打擾也不是,不打擾也不是的為難模樣。這會兒見張子堯擱下筆,他頓時面露喜色:“先生,王爺為了給您接風洗塵特地設宴,請您移步飯廳……”
騙吃騙喝還騙出高規格了。
張子堯只感覺身後畫卷裡那賤龍的目光能在自己的脊樑骨上戳出倆窟窿,連忙應了說自己稍洗漱便去,打發走了那個傳話的下人,然後轉頭看著燭九陰:“你方才是不是在我背後翻白眼了?”
“本君不做這麼不優雅的事,莫含血噴人。”燭九陰說,“你嘴角有墨。”
張子堯抬手去擦,低頭一看手背果然有墨跡,頓時不滿道:“你不早說,那方才的小廝肯定瞧見我這傻樣了。”
燭九陰:”……”
張子堯擦嘴動作一頓問道:“怎的不說話了?”
燭九陰說道:“在考慮若是能從畫卷裡跳出去第一件事是去一把火燒了那安樂寺禿驢窩好,還是先把你揍一頓再說。”
張子堯:“……”
燭九陰:“畫一天畫出幾朵花來了?讓開,讓本君瞅瞅。”
張子堯讓開,於是沒有了遮擋,從燭九陰的角度可以完整地看見放在桌面上那張宣紙上所有的墨跡——包括某個大概是某人打瞌睡不小心點上去的粗獷墨點。
認真欣賞許久,燭九陰終於忍不住道:“張子堯,你是否知曉,這七王爺面相非凡,今後必成大業。”
張子堯正低著頭認真地欣賞自己最得意的那一筆鳥雀尾羽弧線,感慨這惟妙惟肖實在難得,於是頭也不抬敷衍道:“那又怎麼樣?”
燭九陰說道:“這類人想要什麼,都會得到,玉皇老兒都寵著捨不得讓他受半點挫折。”
張子堯道:“啥?”
燭九陰說道:“看來你也不傻,輕易就找到了延年益壽,衣食無憂的法子。”
張子堯終於正眼看向燭九陰:“什麼意思?”
燭九陰繼續道:“照你這畫法,若你祖父無法前來搭救,你恐怕真的得享齡百歲,然後,葬在瑞王府的後花園裡。”
張子堯:“……”
燭九陰笑道:“墓誌銘上就寫:這個人可逆天改命,窮其一生只為讓本該有天命享有一切的人在人生中強行留下一絲遺憾,括弧,玉皇大帝給他續命三次也沒能讓他創造出一幅像樣的畫來,反括弧。”
“……”
張子堯撇撇嘴,表示自己不跟這嘴賤的龍計較,自顧自拎起那張宣紙,又用點龍筆在上輕輕一點,畫紙上,一隻用簡單線條繪製的鳥兒從枝頭的這一邊跳到了那一邊。
張子堯問:“如何?”
燭九陰反問:“什麼‘如何’?”
張子堯抿唇:“這隻翠……”
燭九陰打斷他道:“不是片皮鴨?”
張子堯:“……”
燭九陰隆起袖子吧唧了下嘴道:“突然餓了,晚膳你跟那登徒子要只片皮鴨做宵夜吧?本君吃不了聞聞也好,你別說這人間煙火雖汙濁,但久不觸碰,卻令人怪懷念的……”
“閉嘴,求你。”張子堯頭疼道。
燭九陰閉上了嘴,張子堯走到水盆前清洗手和臉,又整理了下頭髮和衣服,扔下一句“好好待著看家”之後頭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