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本君就認識這麼一個骨子裡燃燒著驕傲火焰的人。”
張子堯抬起頭,有預感這賴皮龍又要不說好話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他懶洋洋補充道:“如今墳頭草應當兩米高了,若本君能趕在明年清明前被放出來,還能給他掃掃墓。”
張子堯瞪了燭九陰一會兒,良久像是極為喪氣地將那本《事故指南》往身後一丟,溼淋淋的腳丫子從早就變涼的水裡拿起來在半空甩了甩,同時他人倒在床上垂頭喪氣道:“果然只能到王爺面前借只翠鳥假靈以平事了啊!”
燭九陰奇怪道:“這不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嗎,你唉聲嘆氣做什麼?”
張子堯道:“你不懂,那可是當朝王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搞不好我爺爺當年畫的《鳳棲梧桐》他也見過,這樣的人,指不定就懂真靈畫與假靈畫的區別,若他不依不饒非要我還他一隻真靈翠鳥那可怎麼辦!”
燭九陰道:“之前是誰信誓旦旦說自己好歹是畫出過畢方真靈的人,一隻翠鳥不在話下。”
張子堯抓狂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燭九陰蹙眉道:“別嚷嚷,人家聽見還以為本君怎麼你了,本君不好龍陽的。”
張子堯將手中剩下的那最後一個枕頭扔向牆上的畫卷,燭九陰這次不再躲避,而是攏著袖子道:“你這人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真難伺候。”
張子堯挑眉道:“你伺候我了?”
燭九陰道:“一路上你承蒙本君照顧了,為了答謝本君,明日到王府去,帶上畫卷。”
張子堯一愣:“我帶你幹嘛?”
燭九陰道:“本君早就聽說王府美人眾多,如今更有一個名戲班在府上常住,那戲班的戲看人不看錢,要聽一曲兒,千金難求!知道這戲班為何如此出名嗎?嘖,你個小蠢貨肯定不知道,還不都因為戲班的角兒眾多,單獨拎出去各個都是別的戲班搶也搶不來的香餑餑!特別是今年年方二八名喚芳菲的那位,那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更難得的是一亮嗓子卻是白日黃鸝,月夜夜鶯……”
“等等,你一天宅在畫卷裡去哪兒打聽那麼多八卦啊?”張子堯有點懵。
“再紙片兒龍,老子也還是龍,真龍!”燭九陰翻了翻眼,“你就說你帶不帶老子去。”
“帶呀,怎麼不帶,”張子堯跳下床撿起枕頭,笑眯眯道,“若是到時候畫翠鳥畫不出,我就把你給王爺面前一放:翠鳥是沒了,真龍有一條,自帶嘮嗑功能自己說上一個時辰不帶停,心情好還能給他撓撓肚皮保證反應比被撓肚子的小狗還開心……”
“張子堯,你放肆!”
張子堯撿起枕頭打了個呵欠:“睡罷。”
言罷轉身熄滅了蠟燭,房間中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張子堯爬上床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同時還聽見他身後的畫卷裡,某條紙片龍在那賊心不死地碎碎念著什麼“小芳菲”“小雪舞”之類奇奇怪怪的姑娘名兒……
張子堯在床上躺好,閉上眼。
“小蠢貨。”
“……”
“小蠢貨?”
“……”
“小蠢貨,你睡覺為什麼不脫衣服?”
“求求你,閉嘴。”
……
接下來一晚上,張子堯理所當然沒睡好,當然不完全是燭九陰太吵的緣故——事到如今王爺的畫的事兒張子堯還是想不到一個萬全的解決法子,他自然徹夜難眠。
還有一個原因是張子堯一輩子在小鎮長大,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縣官老爺,現在毫無緩衝一傢伙就要見王爺了,他覺得心慌得很。
那可是王爺!
皇帝的親戚呢!
雖然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利索不利索王爺肯定不關心,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張子堯還是早早就爬起來,認認真真地洗了把臉和手,又對著鏡子把頭髮拆了重新梳了梳……都弄妥當換好衣服又回到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生怕有什麼遺漏一會兒衝撞了王爺。
當張子堯將自己的臉重新湊近了銅鏡想要看看前兩天額角冒出的熱氣痘消了沒,他聽見燭九陰在他身後涼涼道:“看夠了沒?要不要再染個紅唇?”
“……”
大清早的,鳥兒起來啄蟲,龍也起來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