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燭九陰的抱怨,后土短暫地笑了聲,額間那銜珠孔雀釵微微搖晃,她緩緩道:“這不是來了麼?這上百年本宮可也沒閒著,光是調查當年要把你封印起來的人便是走遍了山川湖海……”
“找到了?”
“沒有。”
“廢物。”
“注意你的用詞,”后土瞥了燭九陰一眼,“你還有事求著本宮呢。”
燭九陰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這女人,目光轉動,卻不經意地對視上站在一旁的黑髮少年,燭九陰有些意外地愣了愣——沒想到在他同后土地祗說話的時候,原來少年一直看著自己……
“有事?”燭九陰問。
那有些生疏的語氣讓張子堯的心往下沉了沉,但是他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問道:“九九,你想要紅葉的心頭血,完成她說的畫龍點睛?”
他看著燭九陰,就像是垂死掙扎之人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燭九陰沉默了下,那面對后土時冰冷的臉稍稍緩和下來——雖然並沒有緩和多少,而對於張子堯的問題,他只是答非所問道:“本君在畫裡被封印百年,日思夜想想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怎麼出去。”
“即使是以要犧牲無辜的生命為代價?”
“本君又做了何萬惡之事活該被封印在畫卷裡?”燭九陰露出了個人古怪的表情,稍許片刻,他用平靜的語氣補充道,“總有人是需要平白無故犧牲的。”
“……”
“那個人,隨便是哪個都可以,”燭九陰目光變得淡漠,他看著張子堯淡淡道,“總之不會是本君。”
“如果今天后土要的是我的一滴心頭血呢?”
“……”燭九陰輕“嘖”了聲,“別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本君要你的心頭血作甚。”
“如果呢?”
“沒有如果。”
一邊說著的時候,他將頭擰開了,不願意再看張子堯——
不過也沒關係了。
張子堯覺得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其實張子堯的問題並沒有一個標準的正確回答,事實上燭九陰說得也沒有錯,確實,當初他應該是什麼事也沒做錯便無辜被張家祖師爺封印在畫卷之中幾百年——這是張家欠他的。
而張子堯,是他自己因為一路走來與燭九陰過於親近,導致他幾乎忘記了,眼前畫卷之中的人是燭九陰,是那個在民間傳說裡無惡不作、唯利是圖、兇暴殘惡的十二巫祖之一的上古惡龍——什麼秉性善良,只知道嚷嚷嘴碎,沒有什麼是一個豆沙包解決不了的不然就兩個,像大型犬一樣喜歡讓人撓肚皮……
通通都是張子堯所謂的“我以為”。
和燭九陰本人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在的到了回答之後的張子堯只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燭九陰聽他說話的語氣,下意識微微蹙眉。
帳子裡陷入短暫的沉默,后土看了看畫裡畫外兩個人,“哎呀”了一聲掩唇驚訝狀,就像是有了什麼不得了的新發現……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扶搖突然驚呼一聲指向后土手中的銅鏡,眾人微一震這才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說這些廢話的時候,紛紛看向那面銅鏡,這才發現原來在他們對話之時銅鏡裡突然出現了戲劇性的轉變——
就在元氏手中的簪子要刺入紅葉的心臟之時,袁蝶出現了,面對自己所見一幕她又驚又怒,咆哮著元氏的名字,就像是一頭憤怒的母鹿衝向壓在自己女兒身上的女人!
她用自己的身體撞開元氏,將紅葉從地上扶起,上下檢查她有沒有事……
而此時,元氏頸上的薔薇再次發生了變化——一瓣花瓣從開至極致的花朵本體上凋零,元氏痛呼一聲捂住刺青,面部因為疼痛而扭曲,狠厲的光在那雙平日裡柔和的眼中閃過,元氏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時間快到了!
【讓我來吧!讓我來吧!反正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元氏撲向了袁蝶母女二人,求生的慾望讓她變得瘋狂,張子堯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母親雙目變成了他曾經看過的血紅,銅鏡之中的女人變得如此陌生——
這一刻對於張子堯來說像是醒不來的噩夢!
看著母親變做另外一個連“人”恐怕都稱不上似的動物,張子堯卻絲毫幫不上忙,他被固定在原地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幫不上元氏也救不了紅葉——
他只能看著元氏將那母女二人撲倒,手中她曾經最愛的素簪變成了最鋒利的傷人武器,那簪子劃破了袁蝶的手臂,飛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