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的事,有什麼好惦記的?倘若前世真有什麼難以割捨的事,又何必喝下那碗孟婆湯’——嘖嘖嘖,聽聽,多麼了不起的發言!”
坐在窗稜上的小孩踢著腿,翻著白眼用很賤的語調將少年曾經說過的話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他臉上露出搭配的賤笑——
“喂,小蠢貨,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其實只要你站在奈何橋前,無論如何都會被孟婆那個老太婆騙著喝下那碗綠油油的洗腳水的……”
“是嗎?”
背對著窗稜上的小孩,黑髮少年捧起了放在一身乾淨的白色短褂之上的紅色犬神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下——
“可是我聽說,只要能夠忍受三百年不得輪迴之漫長,願意冒險今生功德一筆勾銷來世投胎結果不定之後果,不喝孟婆湯也可以。”
“這條件還不夠苛刻嗎?”
“如果上輩子有什麼非達成不可的遺憾或者非再見一面不可之人的話,倒不算是什麼苛刻的條件——我看上去怎麼樣?”
少年轉過身,臉上戴著的赤紅面具似乎將坐在窗稜邊上的人嚇了一跳——他整個人向後仰了仰,隨後微微眯起那雙紅色的瞳眸:“你就這麼答應那個假和尚要去搶那狐狸精的洗腳盆了?”
“不然呢?昨天晚上的遭的那般罪,我是不想再試一次了……”
張子堯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面具之下顯得有些沉悶,他戴著面具來到銅鏡前,眨眨眼發現鏡中臉上那精緻的犬神面具與自己的臉型完全相符合……
他側過臉看看側面,只能從縫隙之中看見他尖細的下顎,以及小小弧度的唇角。
“你知道那個地方全是妖怪吧?”
“知道啊。”
“你知道那些妖怪裡有些還是挺愛好人肉這一口的吧?”
“知道啊。”
“你知道如果被他們發現他們中間混入了一個人類的話你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甚至是連靈魂都被撕碎吧?”
“知道啊。”
“那你還去?!”
燭九陰高高挑起眉,從窗臺上跳下來他看著張子堯彷彿在看一個智障——小孩走到少年跟前,緊接著一道光亮起,原本只到少年腰間的小孩瞬間變成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所投下的陰影將眼前的少年完全籠罩,他伸出手將少年戴在臉上的犬神面具一把取下來,教育道:“別人說什麼你就是什麼,這麼傻得沒邊的人真是世間罕見——都不知道討價還價麼?!”
“怎麼還啊?”
張子堯伸手想將那面具搶回來——
燭九陰直接抬高了手,將面具舉高到張子堯夠不著的高度,在後者揚起臉想要跳起來搶時,他順勢捏住了他的下顎:“比如你可以答應他去冒名頂替那隻狗,彌補邀請函上的空缺,但是拒絕親自去搶那個莫名其妙的洗腳盆,而是讓別的與他結契的妖怪動手。”
“……”
燭九陰的話讓張子堯一愣。
燭九陰捏著少年因為怔愣與後悔而緊繃的下巴搖了搖,冷笑揭穿道:“是不是沒想到?”
張子堯這會兒後悔的忘記拍開他的爪子:“……你剛才怎麼不說?就坐在那當擺設?”
燭九陰換上了個“你彷彿在逗我笑”的嘲笑表情——
“本君沒來得及開口,某個人的‘成交’便已經脫口而出,就好像白佔了什麼大便宜生怕人家後悔似的——你知道百鬼夜行祭典會有多少妖怪聚集在玉藻前宮殿麼?你又準備如何從那麼多妖怪眼皮子底下搶了那洗腳盆再全身而退?”
“……”
“說你蠢你認不認?”
“……”張子堯終於想起來拍開那在他下巴上揉來揉去的大手,“別得寸進尺,距離那個祭典還有一個月,總會想到辦法的。”
“那是。”燭九陰收回手,“你還有一個月那麼漫長的時間來討好本君,說不定本君一個心軟就替你保駕護航……”
“那就不必了,燭九陰大人還貴人多事,要忙著去上天下海呢,”張子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真的,你怎麼還沒走?”
他話語落下,趁著燭九陰分神,稍微跳起來一把將那精緻的犬神面具搶回來——
燭九陰冷眼瞧著張子堯捧著那精緻的面具看似挺喜歡,停頓了下嘴硬道:“你管本君去哪,本君現在乃自由身,想去哪去哪……只、只不過現在想要在的地方恰巧有你罷了。”
張子堯抬起頭用不信任的眼光瞥了他一眼。
“怎麼,你還不信麼?”'